后三月,我像一具精致的木偶,顺从地披上了嫁衣,红妆十里,锣鼓喧天,父兄含泪相送,我心中却只剩一片荒芜的雪原。
往后,祖父病逝,大伯意外亡故,父亲终登家主之位。
初嫁方家,方子谦待我极好,温柔体贴,仿佛冬日暖阳。我几乎以为,他是父兄之后,第三个能予我安稳的人。
然而,命运从不吝啬它的恶意,我与书生的旧情,不知被谁翻搅出来,在沅州城肮脏的暗渠里发酵、变质。
流言如毒蛇,噬咬着我的名节——暗结珠胎?生有私女?恶毒的字眼甚嚣尘上。
我恨,重金欲平息风波,却如泥牛入海。
方子谦变了,他听信了那些污言秽语,眼神日渐冰冷,开始酗酒、流连于青楼,直至夜不归宿。
彼时,我已有孕在身,他却醉醺醺地指着我腹中骨肉,嘶吼着“野种”!心寒彻骨,我负气回了云家。
可父亲早已不是记忆中的父亲,兄长亦面目模糊。
我在云家生下孩子,一个羸弱的小生命。最终,在父亲那带着算计的“撮合”下,方子谦将我们母子接了回去。
有过短暂的回光返照,他戒了酒,不再外出,守着我和孩子,仿佛一切可以重来。
我几乎就要相信这份虚幻的温暖了。然而,恶魔只是暂时蛰伏,他又开始酗酒,暴躁易怒,直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他竟将魔爪伸向了襁褓中刚满月的婴孩!我的孩子,在我眼前停止了呼吸。
恨!滔天的恨意焚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我要杀了他。
可我不是他的对手。
绝望中,我备下毒药,欲混入他的酒中,可未等我动手,方家内部早已风起云涌。
在赵家的怂恿下,他的哥嫂竟先下了毒手,并将这弑夫的滔天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
百口莫辩,若非父亲用银钱疏通知府,我早已身首异处。
虽苟活,却已身陷无间地狱。丧子之痛,诬陷之辱,丈夫横死,众口铄金巨大的负罪感与绝望撕裂了我的神志。
我将自己囚禁于一室,不见天日,不见世人,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浮。
三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三载。
直到一个雨夜,我在意院外救回了重伤垂死的鬼无生。那时,我已被方家叔婶赶出,长居于此。
救他,非关怜悯,不过是看那濒死的模样,像极了曾经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