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回头看了眼那扇不起眼的朱漆门,忽然觉得那门后藏着的不仅是沙盘和黑衣人,还有父亲的死因,母亲的下落,以及他未来要走的路。
“七爷,”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赵老三会得逞吗?”
夜郎七没回头,烟杆在黑暗中画了个圈:“他算不到王老爷的侄子是我安插的人。那盐引,现在已经在府里了。”
花痴开猛地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老人的背影。月光下,夜郎七的肩膀不算宽厚,却像座山,稳稳地挡在前面,把那些明枪暗箭都拦了下来。
“您早就知道了?”
“猜的。”夜郎七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赌坛混久了,就知道人心这东西,比牌九好猜多了——贪婪的总会贪得更多,狠毒的总会算得更绝。”他顿了顿,忽然转身看着花痴开,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但也有一样东西猜不透。”
“什么?”
“韧劲。”老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就像你今早站桩时,明明快撑不住了,却偏偏没倒下。这东西,比任何千术都管用。”
花痴开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有暖流涌过。他想起今早冰火交加时,脑子里闪过的父母的脸,想起夜郎七那句“熬的是骨头里的韧劲”,忽然觉得那些疼都没白受。
回到卧房时,窗台上的月光正好落在那本千门秘谱上。花痴开翻开书,在“观人术”的最后一页,提笔写下自己的注解:“观人先观己,心明则眼亮。”
字迹还带着点稚气,却写得格外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窗外的桂花香又飘了进来,混着远处隐约的更鼓声,敲打着宁静的夜。花痴开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的脑子里不再是单纯的牌局和招式,而是沙盘上那些移动的木人,是赵老三藏在笑容里的算计,是夜郎七烟杆上明明灭灭的火星。
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看到的世界,再也不一样了。
天快亮时,花痴开终于浅浅睡去。梦里,他站在一张巨大的赌桌前,对面坐着无数看不清脸的人,手里的牌忽明忽暗。可他没有慌,因为他的掌心,握着自己那颗越熬越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