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卿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轻轻“嗯”了一声。靖王被圈禁在府里二十多年,早已是个被遗忘的人。当年他因绑架她不成被圈禁时,萧劲衍曾问过她要不要赶尽杀绝,她只说“留他一条命,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如今想来,那二十多年的孤寂,于靖王而言,或许比死更难熬。
“人死如灯灭,”黄玉卿喝了口菊花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他当年执念太深,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她顿了顿,想起靖王当年对她的执念,竟有些唏嘘,“往后京中,又少了个故人。”
萧劲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便用自己的手裹着,轻轻搓了搓:“故人总会走的,咱们能陪着彼此,看着孩子们好好的,就够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黄玉卿却知道,他心里也未必平静。当年靖王联合朝臣弹劾他们,若非他们早有准备,朔北或许就不是如今的模样了。只是岁月磨平了太多东西,那些曾经的针锋相对,如今再提起,竟只剩一声叹息。
“对了,明轩送来信了。”萧劲衍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另一封信,“西域那边不太安稳,有几支商队在楼兰附近遇袭,不是寻常马匪的手法——马匪劫财,他们却把货物都烧了,只带走了几个懂冶铁的工匠。”
黄玉卿接过信,快速扫了几眼。明轩在信里说,那些遇袭的商队,都是从朔北去西域的,带的货物里有不少改良后的冶铁工具。他怀疑是西边的小部落动的手,也可能是有人想故意破坏朔北与西域的贸易。
“冶铁工匠”黄玉卿指尖敲击着桌面,“咱们的工坊刚改良了高炉,能炼出更坚韧的钢材,西域那边不少部落都想来学。会不会是有人怕咱们把技术传出去,故意截杀工匠?”
萧劲衍点头:“明轩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派了人去查,只是楼兰那边地形复杂,怕是要些时日才能有结果。”
黄玉卿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橘红,像被墨染过的绸缎。西域离朔北不远,若是真有人想在那里生事,怕是会影响到朔北的安稳。
“让明轩多留意些,”她轻声道,“若是需要支援,让念安派些人手过去。还有,告诉念北,最近西域的商队多派些护卫,别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传信了。”萧劲衍握住她的手,“咱们都老了,这些事该让孩子们去办了。咱们啊,就好好在园子里赏桂花,等他们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