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中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为陈绍的‘莽撞’行为,稍微缓解了一下。
童贯解释道:“此人乃是西北军户的孤儿,父兄皆为国战死,无人教导礼节,老公相莫要怪罪。”
他虽然把陈绍骂退,但是心中却十分满意。
蔡京也没有追究,他继续说道:“道夫啊,你看这西北,只是对抗一个小小的西夏,已经多有百姓破家,鳏寡孤独遍地。大辽的国力,十倍于西夏,你为何如此轻视于它?”
“退一万步说,你们真的拿下了幽云十六州,燕地河东都要开镇,一旦开镇,就又是花钱的大户。这钱从哪里寻觅得来?”
“就拿今年来说,国库亏空了三千万,就是一切新的事情都不进行,光是这些也要靠交钞弥补,可交钞信用已经低落空前。
新届还未曾推出,市面上就已经说最多只能以三折估价。这些交钞是要发给全国几十万官吏,发给全国兵册上一百多万军马,是要发给应募而来修理道路,整治河工,参与各项转运事宜的民夫的。
拿到这些打了三折的交钞,却不足以赡家,甚至连自己也吃不饱。一旦不稳,将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童贯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老公相,这些都是疥癣之疾,只要打下幽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百姓、官吏们,想必也能理解朝廷的苦心,暂时咬咬牙,帮国家渡过难关,想来他们也都是乐意的。”
蔡京直接没有话说了,他愕然半晌,心中冷笑不止。
理解?
官员们的收入下降,只有加倍搜刮百姓。百姓流离失所更多,那来年收入就更少。交钞出来就折价,就只有增发,结果更是形同废纸。如此这般,早晚要发生大的民变!
人饿急了,还管你上下尊卑?
历朝历代,哪个不是这么亡的!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短视,简直是视国家大事为儿戏。
蔡京说得很清晰,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如此清楚明白,连具体的数字都有。
可是无奈这些人就是要冒险,要投机,根本不顾这种冒险的后果有多可怕。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腌臜小人,毫无才学,靠阿谀奉承上位。
在权势的宦海中迷失了多年的蔡京,突然有那么一刻,有些怀念以前的朝堂。
那时候大家也是勾心斗角,但至少都拿国家当回事。
当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