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民夫佝偻的身影、褴褛的衣衫和麻木绝望的眼神,只看到了被开凿出的岩石轮廓。
杨文远的目光缓缓扫过,如同检阅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会移动的工具。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些在泥泞中挣扎、不时因力竭或失足而发出微弱惨呼的身影,不过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杂音。“嗯,进度尚可。”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只是这气象,还不够‘祥瑞’。”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轿窗,“渠成之日,当有万民称颂,声动云霄,上达天听。场面须得更堂皇,更夺目些。”
一直小跑着跟在轿旁的沈万金,闻言绿豆小眼精光爆闪,立刻抓住机会,堆起十二分的谄笑,腰弯得几乎要贴到泥地上:“大人高见!明察秋毫!小人小人正有一愚见,斗胆禀报!”他喘了口气,指着下方灰黑嶙峋、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渠壁岩石,“大人您看,这山石本色灰暗,观之着实不雅,恐有损‘祥瑞’之名,亦难彰大人煌煌功德!若若以金箔贴之!”他猛地拔高声音,仿佛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所激动,“使整条渠道金光灿灿,远望如天河倒泄,金龙降世!煌煌天威,盛世气象!大人之功德,必将光照千秋,彪炳史册啊!”
“金箔?!”杨慕贤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猛地一拍手,几乎要从轿子里跳出来,“妙!太妙了!父亲!此议绝妙!金碧辉煌,瑞气千条!这才配得上‘祥瑞’二字!也显得我杨家贵不可言,气象万千!”他脑中已经浮现出金光闪耀的渠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父亲因此高升,他杨大公子在西安城、乃至京城里受人艳羡追捧的场景。
杨文远抚摸着颌下修剪得一丝不苟的三缕长须,沉吟不语。金箔贴渠?这靡费之巨,远超开凿本身!即便是以沈万金的家底,也绝非小数。但“金光灿灿”、“光照千秋”、“彪炳史册”这些字眼,如同带着魔力的钩子,精准地勾住了他心底最深处那根名为“功名”的弦。他仿佛已经看到渠道通水之日,金光闪耀,万民(被他安排的)欢呼,布政使陈大人震惊、赞许的目光,吏部考功司的文书上那浓墨重彩的一笔!参议之位,触手可及!与这锦绣前程相比,些许金银耗费,又算得了什么?羊毛,终归出在羊身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在掂量着那虚幻金箔的重量与它所能带来的官位价值。
“嗯”杨文远终于缓缓颔首,矜持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沈员外此议颇具巧思。虽耗资甚巨,然为彰显圣天子仁德,昭示皇恩浩荡,亦为万民瞻仰福祉之盛景,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