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岁安直接略过二姐那封,重点看李瀚信笺内容。
也不知当初林寒酥去信时问了什么,李瀚的回信中除了开头几句常规寒暄,余下内容却全是在没有涉及朝廷机密情况下的国朝财政情况。
其中提到,如今国朝税赋,四成在国教、两成在勋贵世家,朝廷能收上来的田税仅占四成。
李瀚在信中没敢对勋贵牢骚,却隐晦表达了对国教的不满,言道:自国教大兴,百姓染病求礼不求医、与人争执问礼不问官,为赎原生之罪,争相投献田产蔚然成风,典屋卖女换取财货供奉三圣......
“二姐夫所在的虞衡清吏司,主理铜、铅、硝、磺等矿产采办,山泽采捕,核销各地军费、军需开支......”
为了佐证李瀚信笺内容权威性,林寒酥特意为丁岁安解释了李瀚的职司。
丁岁安盘腿坐在闺床前的地板上,用了百余息将信笺看完,疑惑抬头,“你怎对朝廷之事这般上心?”
“坐这个上头,地上凉,小心受寒闹肚子。”
林寒酥扔来一个软枕让丁岁安垫屁股,道:“我若对朝廷动向不上心,如今早烂在了那狗东西的棺材里!”
这是说,若非她一直有打听朝廷大事的好习惯,当初杜家殉她时,她哪有窥见朝廷削爵的毒辣眼光,赢来一线生机。
此话不假。
丁岁安接着看信,第二封字迹娟秀,行文规整,却没抬头、没落款,字里行间充斥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强势。
信中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要求林寒务必在二月前,完成王府亲眷侵占田产的清退,至少上缴水旱田六万亩......还道,会有朝廷忠勇帮她成事。
丁岁安扬了扬薄薄笺纸,“兴国公主?”
“嗯。”
“这帮贵人,一点骂名都不愿背啊。”
兰阳王府绝嗣没落,已成了无主肥肉,朝廷想吃,却不愿脏了手,让他和林寒酥这两个小虾米冲锋陷阵。
今日下午,孙督检已将话说的非常明白,至于兴国公主信中帮林寒酥成事的‘朝廷忠勇’,自然是指丁岁安这个小什长。
驱使小卒做事,最大的好处就是弃子时不心疼......
见丁岁安拧眉沉思,林寒酥双手撑床起身,单腿跳了一步,扶着丁岁安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
随后轻轻偎在丁岁安肩头,望着挑动烛火柔声道:“你后悔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