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身影,带着一种终于找到落脚点的安定感。
待院中只剩下纳兰霏和小荷,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和库房隐约透出的新粮醇香。纳兰霏走到库房门口,解开一个麻袋的束口绳,探手进去,抓起一把深红色的糯高粱。
粒粒饱满。
她指尖捻开几粒,露出内里雪白坚实的粉质,凑近鼻端深深一嗅。
“小姐,这粮真好!”小荷也凑过来,看着那晶莹的米粒,由衷赞叹。
“嗯,是好粮。”纳兰霏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粮粒,目光却越过粮袋,投向院中那排沉默的陶瓮,以及更远处尚在修复中的窖池方向。
时间紧,银子更紧。
“赤水春”开张在即,第一批酒,必须一炮而响。
该做什么酒?
她脑海中飞速掠过这个时代可能的酒类图谱——米酒、黄酒、果酒无一例外,皆是发酵酒。
度数低,酒体浑浊,易酸败,不耐储存。
沈家赖以垄断市场的“鰼人酒”,据小荷描述,也不过是枸酱果与杂粮混酿的发酵浊酒,这玩意,早在汉朝便有。
靠渲染其“延缓醉魇”的哄抬身价,其本质按理来说不值当前的价。
不过这大昭朝的酿酒技艺,竟还停留在她前世夏商至唐宋早期的水平?似乎,价格也很难卖高。
后世普及的蒸馏取酒,在当前都还未曾出现?
一丝属于现代传承人的锐气在她眼底闪过。
好东西自然要留到最后压轴,比如那需要端午踩曲、重阳下沙、经年窖藏的郎酒。
如今时节未至,窖池也尚在恢复元气,强行开酿郎酒,无异于暴殄天物,更会砸了纳兰家的招牌。
但眼下,却有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利用这时代尚未掌握的“蒸馏”之法!
“小荷。”
“哎,小姐。”小荷走上前。“我在呢。”
纳兰霏目光灼灼,“取纸笔来。”
书房内,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粗糙的纸面上跳跃。
纳兰霏执笔的手稳定而有力,炭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不是在写诗作画,而是在绘制一幅酿酒工艺的蓝图,每一个步骤,都凝聚着穿越千年的智慧与对这个时代工艺的精准把握。
“头批酒,我们做‘四季’。”纳兰霏落笔,在纸上写下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