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只是这般景象,如今却只剩黄沙漫卷,遮蔽了半壁江山。
虬髯大汉将赵九轻轻放下,那一口粗气堪堪吐尽,又连绵不绝地涌上喉头,过了七八个喘息,这口憋着的气才匀称下来。
他弓着身子,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抹去下颌垂落的汗珠。
汗水混着风沙,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泥痕。
他的眼神凝视着入山谷的唯一一条路,那里黄沙漫漫,不见归途。
“这日行千里的神行之法,需得闭气凝神,方才没能和你说上话,你莫要怪罪。”
虬髯大汉豪爽的声音透露着歉意。
他喘着粗气,指了指那条路,又叹了口气:“这苦行便是无常寺里的一种职使,负责将这乱世里的粮少男少女带回来,加以训练若是能成的,便留下了,咱们等等吧,他们还没回来。”
赵九很少相信一个人,即便大汉表现得十分真诚,仍然提防着。
他望着大汉,又看向那条被风沙吞噬的路,声音沉静:“你为什么帮我?”
“还能为什么?”
虬髯大汉闻言苦笑一声,那美髯也跟着颤了颤:“天大地大,不过一个活字。我是无常寺维那,说白了,就是个传话的,专与无常使们对接出去杀人的事儿。你是无常使,我自然要与你保持交情。这世道,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仇家不是吗?
赵九听了此话,心头的疑虑非但没有打消,反而更添了几分不解。
他所说的,是这世道的活法么?
怎么和自己见到的不一样?
虬髯大汉看出了他的猜忌,从腰间摸出那只陈旧的酒壶,仰头自酌一口,酒水顺着喉咙滚落,发出咕噜一声。
他抹了抹嘴,看着赵九,眼神里有几分无奈,几分了然:“我知道你没什么武功在身上,可杀人的本事确是不假,你若是真敢骗到无常寺的头上,收拾你的人一大把,和我没关系。我做维那是求生,犯不着和别人结怨,能帮一把的是一把,凡是只求个尽力而为,无愧于心。这乱世当道,国号一天都能换三次,今儿个将军明天王爷,谁知道哪片云彩下面有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但求好事,莫问前程。”
虬髯大汉将自己的酒壶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叫张铎,家里行三,你别看我这把美髯,我今年才十七。”
“赵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