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不大,却说不出的开怀。
在这死寂的石井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后,发自肺腑的笑。
桃子的脸色,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暗。
她不明白。
她想不通。
“你从未想过你该死么?”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眼睛被人挖了,像条狗一样被人戏耍,关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随时都可能没命。”
“你到底在笑什么?”
曹观起的笑声渐渐歇了。
他那张被血污和伤疤糟践得不成样子的脸上,竟透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干净与通透。
“我笑我这笔买卖做得划算。”
“你看,我不是还活着么?”
“在这世道,能多喘一天气,就该摆一桌酒席庆贺庆贺。”
桃子感觉胸口被这几句话挤压着。
她再也压不住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走向那个坐在床上的瞎子。
她的眼神变得很冷,很利。
杀意,像是冬日清晨的寒雾,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将这方寸之地,冻成了一座冰窖。
曹观起感觉到了。
可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样子。
他甚至还微微侧了侧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眶,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看来,当年那碗米汤,换不来我今天一条命。”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自嘲的笑意。
桃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手中那枚弩箭,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一层幽蓝的冷光,像是地府里勾魂使者的令牌。
“打定主意要杀我了?”曹观起问。
“嗯。”桃子又应了一声。
“好。”
曹观起竟点了点头,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惧色。
“那能否给我一个痛快?”
他问得那么认真,那么平静,像是在跟相熟的店家商量,明早的吃食,是该多放些葱花,还是少放些辣子。
桃子的心,没来由地轻轻颤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瞎子。
这个曾经在云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