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了赵九一把。
“城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养伤,也不方便杀人。”
沈寄欢淡淡道:“先寻个客栈落脚。”
赵九点头。
他没钱,也没意见。
在江湖上,没钱和没意见的人,通常能活得久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黄土路上。
她身姿窈窕,像一杆迎风的竹。
他拖着一条伤腿,像一头瘸了腿的狼。
客栈。
如果那也算客栈的话。
它破得好像随时会倒,唯一坚挺的,是门口那块“悦来客栈”的招牌。
“住店?”
一个像是三天没睡醒的掌柜,从柜台后探出头,用指甲剔着牙。
他的目光先像黏糖一样粘在沈寄欢身上,又像躲避瘟疫一样嫌弃地扫过赵九。
沈寄欢没有说话。
说话是浪费力气的事。
她从袖中摸出二十个铜板,丢在柜台上。
叮当。
钱的声音,永远比人的声音好听。
掌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脸上的褶子跳起了舞。
“客官里边请!要几间?”
“一间。”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
窗外是条窄巷,能听见人声和驴叫。
这里是人间。
“这里没打过仗。”
沈寄欢打发了掌柜,对赵九说:“你歇着,我去弄些吃的。”
赵九挪进屋,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木板床很硬,硌得骨头疼。
他没在意,靠着墙,闭上眼,试着去琢磨身体里那股气。
疼痛还在。
但那股气,却像找到了自己的路,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在他荒芜的身体里,重新开辟河道。
他回忆起了沈寄欢的那句话。
这里没打过仗。
没打过仗的地方,一定有吃的。
夜。
沈寄欢出了客栈,在夜市里找了个不起眼的饺子铺坐下。
“两碗饺子。”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小本子。本子很旧,边角都卷了,显然常常翻看。
她借着灯笼昏黄的光,用炭笔在上面写字。
一笔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