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已近晌午,观潮客栈内却不似昨日那般人声鼎沸,堂内只三三两两坐着几桌早客,多是些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师父还在楼上为那周姓商人解梦,陆沉渊寻了个门边的矮凳坐下,一面替师父瞧着那歪歪扭扭的“猜心”布幡,一面自怀中摸出半个冷硬的黑面馒头,就着晨间的凉风,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他正自出神,忽听身后脚步声响,一股熟悉的的气息已到了近前。
只见钱大海自厨房踱出,手中提着个油纸包,随手便向他怀里一抛。
陆沉渊下意识伸手接住,只觉那纸包尚有余温,入手微沉。
“别啃那死面疙瘩了,牙碜得紧。”
钱大海不耐烦的骂道:“这是辰时炸剩下没人要的,扔了也是糟践东西,你拿去垫补垫补肠胃。”
陆沉渊打开纸包,一股浓郁的油香登时扑鼻而来,却是两根炸得金黄酥脆的热油条。
他心头一暖,道了声“谢掌柜的”,便不再客气,拿起一根大口咬下。
钱大海也不走开,只寻了个干净的灶台边沿靠了,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瞧他狼吞虎咽的模样。
待陆沉渊将一根油条吞下肚,正要去拿第二根时,钱大海却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小子,昨儿个那手‘脚下拌蒜’的功夫,使得倒还算伶俐。”
他这话音不高,落在陆沉渊耳中,却不啻于一声平地惊雷。
陆沉渊咀嚼的动作登时僵住,抬起头,眼神警惕。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那般隐蔽的动作,竟是半点也未瞒过眼前这位掌柜。
钱大海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顿时哑然失笑,那张胖脸上挤出的褶子里,满是过来人的了然。
“放轻松,我不是要找你麻烦。只是好奇,你那手不小心,是跟谁学的?瞧着不像是一般人能有的急智。”
陆沉渊含糊道:“以前跟着师父走江湖,见得多了,自己瞎琢磨的。”
“瞎琢磨?”
钱大海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你那瞎琢磨,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你以为那几个是寻常赌棍?他们身上的味儿,隔着三条街我都能闻到。”
“你那一下,没失误还好,要是出了什么闪失,现在就不是在我这吃油条,而是被人拖到暗巷里放血了。
钱大海将口中油条咽下,抹了抹嘴,兴致倒似上来了。
他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