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风尘、下贱轻浮,再不好好调教着,也不知有几条命去填你这张利口。”
言罢,最后十鞭落下,那纤瘦身影一阵耸颤,好似风中即将折去的柔弱花枝。
却终是挺直了脊背,宁死不肯服软。
老嬷嬷跟在正室夫人身边,调教过的婢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何曾见过这等执拗强硬的脾性?
只是三十鞭已尽,不好再打,遂冷冷道:“拖回院里,告诉伺候的人,再有下回,一并打死!”
***
偏院厢房开了又关,一道纤瘦身影破麻袋似地丢了进去。
崔芜伏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上,只觉那阴暗处的湿气化作无数把小刀,钻进骨头缝里拼命搅动。
比湿气侵体更痛的,是刚受过鞭笞的后背。伤口被冷汗浸透,似有千百根钢针在血肉里乱扎乱刺,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
实在受不住,她顶着一副花容月貌,开口却是一句极粗俗的:“狗娘养的!”
国骂出口,心中怨气也发泄了不少。崔芜攒够力气,几乎是一步一爬,强撑着将自己挪到床上。
投入锦绣丛中的一刻,她受刑时绷得极紧的脊梁骨瘫软下来,放任思绪空白片刻。
那些被乱世十年掩埋住的过往,就这么冲破心防翻涌上来。
她叫“崔芜”,不是身陷楚馆时的花名,而是另一个时空,她的本名。当然,过往十年,没人这么叫过她,她也从不去记那些充斥着柔媚脂粉气的艺名。
总归都不是她。
穿越网文常有,只是如崔芜这般开局拿到地狱副本的,并不多见。穿来当天,她贫苦半世的爹娘险险就要饿死,没奈何,拿亲生女儿换了半袋口粮,好歹续上一条性命。
入了花楼,受鸨母教养十年,姿容舞艺无不绝佳,性情更是温驯柔婉——当然,是装的。
谁也料不到,在挂牌前一日,她打昏看守角门的老婆子,一口气逃了出来。
却是刚离龙潭,又入虎穴。
竟然半途遇上镇海军节度使嫡长子,被他瞧入眼,硬逼着带回府中。
一开始,崔芜不是没想过虚以为蛇,将这姓孙的哄高兴了,哪一日说不准大发慈悲,将她放出府去。
后来发现,她想岔了,打从第一日将她掠回府中起,孙郎君——镇海军节度使之子孙彦,从没想过放她走。
竟是不管不顾,强摁着她要纳为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