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却难得一处闲聊,如今白送上门的机会,崔芜立刻分秒必争地收集情报:“兄长自称出身西北,听你口音,却不大听得出来。”
萧二看穿她心思,却不点破:“我母亲出身南边,我自小听她说话,习惯了。”
崔芜环视四周,犹自不敢大意,又往萧二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道:“兄长是为置办货物南下,如今却与我流落至此,不怕耽搁行程吗?”
萧二一早防着有人偷听,他耳力远胜崔芜,心知二十步内并无外人,只是见崔芜小心提防的样子十分有趣,也跟着放低声量:“货物已然送回西北,我与麾下约好,在汴梁城内碰头。”
此时,货船已然驶入汴河,逆水行船三四日,便可抵达汴梁,也就是后世的开封。
崔芜算算行程,惊觉原来早已脱离江南地界,曾经视作毕生阴影的节度使府,也被远远甩在身后。
从今往后,她再不是任人把玩鉴赏的“芳荃”,只是“崔芜”。
萧二等了半晌没听到话音,不由回头望去,只见崔芜神色怔忡,眼角隐有水痕。
他心生了然,不再说话,转头欣赏两岸风景。
崔芜心性坚忍,不过须臾激荡,已然平复情绪:“汴梁毕竟是后晋都城,兄长不怕露了行踪?”
萧二诧异:“后晋?”
崔芜与他对视片刻,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
“后晋”是后世叫法,在这个时空,北方政权的国号依然是“晋”。她假装没看懂萧二闪烁的眼神,若无其事道:“咳咳,从晋帝眼皮底下借道,风险怕是不小吧?”
萧二探究更深:“你看过舆图?”
崔芜心说:老娘不止看过舆图,高中地理那会儿没少下苦功,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
但她不打算这么早亮明底牌,只矜持道:“在书房服侍时见过几回,当时一心想着逃跑,所以用心记了。”
萧二接受了这个解释,答道:“晋帝病重,膝下唯有一侄一子,其侄年岁远长于幼子,被晋帝收作义子。”
崔芜明白了:“国赖长君,可为人父母都有私心,谁不想自己的嫡亲血脉继承家业?想必晋帝现在头疼得很,‘义子派’和‘亲子派’也斗得不可开交,君臣俱是分身无暇,谁还有功夫留心几车药材的去向?”
萧二这回是真诧异了。
如果说,崔芜声东击西、逃出节度使府是天生聪慧,了解各方势力分布是事先做足了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