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当崔芜带着一帮精壮汉子抄近道赶到萧关城下时,铁勒人居然只比他们早到半日。
号角吹响,攻城战事正式打响,冲向城关的却并非手举长刀的胡骑,而是拖家带口、满面风尘的中原百姓。
他们好不容易迈过疫病的阴霾,转眼又卷入血肉纷争的战事,被外族的刀兵和弩箭驱赶,别无选择,只能一边相互搀扶,一边大声哀求守城将领开门,容自己进城躲避。
回应他们的是一片死寂,以及搭上弓弦的冰冷箭簇。
远处高地上,汉子们目睹此景,心脏高高提起,仿佛被铁勒人驱赶羊群一般推去攻城的是自己。
“守城将领会怎么做?”丁钰问出所有人的疑惑,“他们会开门吗?”
崔芜垂眼:“如果是我,不会。”
丁钰睁大眼。
崔芜语气淡漠:“慈不掌兵,一军统帅不能考虑敌人的安危,如果他因为怜悯敌军而打开城门,紧随其后的铁勒精锐就会趁机冲进城关,屠刀斩落,收割的便是他麾下将士与城中百姓性命!”
有人结结巴巴:“可、可那些都是汉人!是咱们自己人啊!”
崔芜面无表情:“当他们被铁勒人逼迫冲关时,就成了‘敌人’。”
质疑之人语塞,表情似有不服。可没等他想好如何反驳,城头箭矢密雨般砸落,不过眨眼,冲在最前面的百姓倒了一片。
汉子们目瞪口呆,不说话了。
近在眼前的鲜血和死亡让百姓们慌了手脚,他们本能往回跑,又被铁勒人赶了回来。
身前是收割性命的箭雨,身后是斩落人头的刀兵,他们奔逃无路、呼救无门,被生生卡死在两国交锋的战场。
丁钰这辈子从未这么无力过,哪怕被铁勒人绑在木桩上当箭靶戏耍,好歹有崔芜从天而降,将他救出生天。
但这是两军对垒,拼的是兵力、战备与自身武艺的高低,容不得一丝一毫投机取巧。
个人的智谋与小聪明,在这种场合下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丁钰咬住唇角,汉子们也攥紧拳头。眼前的屠杀让他们想起自己死于胡人刀下的至亲,谁也不愿回忆平生大痛,就要挪开视线。
崔芜却道:“抬起头,都看清楚了!”
“他们沦落至此,是因为自身弱小,手无重锋,身无长物,只能任人鱼肉,”她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我们能苟存至今,不是因为我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