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窦后阔别十余年,当时只有四、五岁,此时又身为人奴,看起来憔悴可怜,窦后不便遽认。文帝和颜问道:“你还记得少时家事否,可说出一二件,看是对与不对。”少君道:“曾记得在家时与姐姐出外采桑,有一次从桑树上坠下。”窦后追忆起来确有此事。再问少君还记得别事否。少君又说道:“我姐西行时,我与兄曾送至邮舍,姐怜我年小,曾向邮舍中乞得米汤为我洗头,又乞饭一碗,给我食罢方才动身。”说至此不禁哽咽起来。那窦后听了比少君还要悲苦,也顾不得文帝上坐,便起身流泪道:“你真是我的少弟!可怜可怜!幸喜得有今日,姐姐已沐皇恩,我弟亦蒙天佑重来聚首!”说到首字,竟不能再说下去,但与少君相抱痛哭,左右近侍也涕泪交流。坐在上面的文帝看到两人情词凄切也为动容。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待两人悲泣多时方才劝止。
接着文帝命其与哥哥长君同住,又添赐许多田宅,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相聚议道:“从前吕氏专权,我等幸得不死。今窦后兄弟并集都中,将来或倚着后族得官干政,岂非我等性命又悬在两人手中?且他两出身寒微未明礼义,一或得志必效吕氏,今宜预为加防,替他慎择师傅。”于是奏明文帝,选取老成端正之人陪伴二人,与之同居。长君、少君得了师友之力,果然退让有礼,不敢倚势陵人。文帝惩前毖后,但使他安居长安不加封爵。直至景帝嗣位,尊窦后为皇太后,才拟加封二舅,适值长君已死不获受封,有子彭祖得封南皮侯,少君尚存,得封章武侯。这是后话。
却说周勃自从免相归国,身享富贵原无不足,但回想昔日手诛诸吕,迎立代王,威震天下,如今失势家居,惟恐学了韩信、彭越束手受诛,偏又想不出免祸方法。
人生祸福本无一定。周勃果能谨慎家居,原可无事,谁知他年老智昏,更兼畏惧到了极点,行事愈觉颠倒。河东郡守尉出巡各县,到了绛邑自然来见周勃。周勃一听说守尉到来,便以为是来拿他。一时急得糊涂,竟然想出一个方法,每次守尉到来他便全身披挂,且命家人各执兵器随身保护。守尉以为他显摆威风,不过付之一笑。
试想守尉如果真的奉诏拿他,周勃披甲持兵又有何用?反抗朝廷更是罪上加罪。周勃想出此法不但于事无益,反而惹出祸来。他的这种作为传到外间,有人就奔到长安上书告发,说是绛侯周勃谋反。文帝得书不知真假,便饬河东郡守尉将周勃捕拿来京,交与廷尉讯明有无谋反情事。季布入内宣读诏书,周勃白白被他捆起解到长安。偏又遇着一班如狼似虎的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