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腰右侧,那里的凸起比记忆中更明显,一按就疼得钻心——这是老郑的腰伤,十年了,还没好利索。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变成了老郑。
工装口袋里还装着昨天剩下的零钱,我掏出来数了数,只有86元——两张20元,三张10元,一张5元,一张1元,还有几个硬币。这是买完馒头和矿泉水剩下的,离妻子要的500元药钱,差414元;离儿子的3800元学费,差3714元。心里像压着块刚浇筑的水泥,又沉又冷,既怕赶不完工期丢了工资,又怕家人断药、儿子不能上学,只能咬着牙,从工具包侧袋里掏出那瓶布洛芬,倒出一粒塞进嘴里,没喝水,干咽了下去——药片卡在喉咙里,有点苦,却能暂时压下腰伤的疼。
工具包抽屉里,压着三份用塑料袋包好的“生存难题”:
第一份是工作的“赶工要求”,用红笔写在工地的废纸上:“8点-12点:刨20块楼板模板(,误差1mm,木纹要顺,不能有结疤);12点-14点:组装模板,用螺丝固定,确保拼接无缝,边缘要对齐;14点后:配合浇筑混凝土,盯着模板底部,不能漏浆,漏了要及时补”,每一项后面都画了个感叹号,是老郑昨天晚上写的。
第二份是家庭的“牵挂线索”,写在儿子的作业本背面:“妻子买药:寄500元(今天必须寄,走邮局,快);儿子学费:交3800元(跟工头预支,说清楚是孩子上学用);给儿子打电话:骗他‘爸明天就回家,给你带小礼物’(别让他知道没结工程款)”,旁边画着个小太阳,是儿子之前画的。
第三份是身体的“警报信号”,写在药盒的背面:“腰伤复发:贴止痛膏药(在工具包最底层,红色包装);手被木刺扎:用针挑出来,抹红霉素软膏;没胃口:买两个馒头,别空腹,饿了啃一口”,字迹有点潦草,是老郑腰疼时写的。
我从工具包底层翻出止痛膏药,红色的包装纸有点皱,撕开时能闻到刺鼻的药味。我把膏药贴在后腰,冰凉的药膏敷在皮肤上,瞬间缓解了点疼痛。拿起木工刨,我走到堆着松木的角落,选了块没结疤的木头——老郑说过,结疤的木头刨出来不平整,模板容易裂。
早上7点,其他工友还没来,工地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刨木头。木工刨在手里有点沉,每刨一下,后腰就疼一下,只能靠左腿发力,减轻右边的负担。木屑溅在脸上,我没敢擦,怕耽误时间——20块模板,四个小时要刨完,平均每小时5块,容不得半点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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