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江城市局物证分析会议室,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天光像把生锈的刀,割开室内的昏暗。
空气里浮着尘粒,在斜射的光柱中缓慢翻滚,混着旧地毯散发的霉味和昨夜未清理的咖啡残香。
宋昭的拐杖叩在地面,“嗒、嗒、嗒”,每一声都撞在人神经上,像钟摆敲进耳膜深处。
保洁阿姨刚擦完桌子的手悬在半空——这个停职快半年的前技术警,此刻左眼缠着渗着淡红的纱布,右眼因彻夜未眠泛着血丝,洗得发白的警用夹克搭在肩头,露出里面沾着咖啡渍的白衬衫,衣领边缘还沾着一点昨夜熬夜时蹭上的铅笔灰。
“宋警官?”值班的小刘从文件堆里抬头,声音带着未醒的混沌,喉结滚动时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宋昭没应声,径直走到投影仪前,金属插头插入接口的“咔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电流轻颤,投影机嗡鸣启动。
墙上的幕布缓缓展开,胎痕比对图的蓝色线条像条蛇,游进所有人的视线。
冷光映在玻璃镜片上,折射出幽蓝的光斑。
“根据永安里72号夹墙提取的橡胶分子分布。”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风还冷,指尖划过投影,指甲边缘有一道陈年裂口,蹭在屏幕上发出细微的沙响,“当晚除了周子衡的保时捷,还有一辆黑色改装suv短暂停留。”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周子衡是半年前撞他的富二代,早被送出国,这是头回有人把另辆车的存在摆上台面。
空调出风口的风忽然变强,吹动了桌角散落的纸页,窸窣作响。
陈默坐在角落第三排。
他黑色警服的肩章在微光里泛着冷光,原本总梳得服帖的短发翘了一撮,此刻正低头翻着不知哪年的旧案卷。
纸页翻动的声音干涩,像枯叶被踩碎。
宋昭余光扫过他攥着文件的指尖——骨节泛白,指腹在纸页上蹭出毛边,边缘已微微卷起,留下汗渍的暗痕。
那是陈默紧张时的老毛病,十年前两人蹲守毒窝,他也是这样把现场笔录揉成了团,纸团塞进裤兜,第二天还硌着大腿。
“胎纹特征。”宋昭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会议桌前发愣的几位科长,声音压得更低,“与市局后勤应急车队某辆报废车高度吻合。”
死寂像块石头砸下来。
有人碰倒了茶杯,瓷杯撞地,水声惊得所有人一颤,飞溅的水珠落在陈默的皮鞋面上,他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