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声“只信你一个人”,不是托付,是遗言的前奏。
小刘已经暴露,而他,是最后一个接收到信号的人。
他缓缓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抽屉。
一枚银灰色警徽静静躺在旧案卷上,徽章边缘已有细微磕痕,是他十三年从警生涯里唯一没丢的东西。
他曾以为它是信仰的象征,现在才明白,它更像一道封印——束缚着他作为“执法者”的身份,也遮蔽了他作为“见证者”的眼睛。
他凝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徽面,然后,将它推入抽屉深处,合拢。
他转身抓起恒温箱,将原始尿检样本与小刘的辞职信复印件并列放入。
纸页泛黄,字迹模糊,可那句“本人自愿离职”下方,明显有被迫按压指纹的褶皱。
“你们要程序?”他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冰层下的水流,“那就让程序说话——用你们删不掉的数据,用你们冻不住的记忆。”
七点十九分,市局外围停车场。
夜风卷着湿气扑在车窗上,宋昭坐在熄火的车内,引擎余温早已散尽。
笔记本屏幕播放着“真相之眼”回溯重建的视频:白大褂背影替换样本,左手无名指习惯性勾住试剂瓶边缘,右手猛一发力,碰倒碘伏瓶。
监控帧在那一瞬出现0.8秒的轻微晃动,像是系统在回避什么。
董岚来电,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王主任坚持明早听证会当庭演示全程操作流程,他要‘可视化还原’。”
宋昭没回应。
他盯着视频定格画面,目光落在那人袖口一闪而过的蓝底白字标签上——编号服,三年前的款式,早已作废。
车窗倒影中,他看见自己眼底布满血丝,像蛛网般爬过疲惫的理智。
副驾座位上,恒温箱与辞职信静静并列,如同祭坛上的供品。
远处,市局主楼灯火通明。
赵振邦的办公室仍在亮着,窗帘未合,一道剪影伫立窗前,仿佛在等他入局。
宋昭忽然轻笑一声,低语如刃:“你们要程序?好啊——我用你们的程序,把你们的谎言冻透。”
风掠过车顶,卷起几张散落的打印纸,上面是小刘近七日的行车轨迹图。
其中一点,牢牢钉在城西汽修巷口。
而在他未曾察觉的角落,笔记本右下角,一个隐藏的后台进程正悄然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