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九分,纪检技术室的恒温机房里,空气像凝固的冰块,只有服务器风扇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沉睡呼吸。
苏晚的瞳孔中倒映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代码流,那是一片冰冷的电子洪流,正试图冲刷掉一段被掩埋的真相。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精准而冷静,仿佛不是在操作设备,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壬戌资金流向图”像一张猩红色的蛛网,在屏幕中央缓缓展开。
七份签着不同名字的“自愿辞职书”则化作七个幽灵般的节点,被强行拖拽进这张网中。
当三十年来所有相关的市政工程拨款记录与人员调动档案作为第三方变量被叠加导入时,动态溯源模型的核心开始发出过载的蜂鸣。
数据在碰撞,在尖叫。
苏晚屏住呼吸,看着那张蛛网的中心。
一条不起眼的暗线,在无数次的数据冲刷下,终于顽固地显现出来。
它像一条蛰伏的毒蛇,从每一个“意外身亡”的时间节点后悄然探头,精准地在三个月内,将一笔标注为“应急维稳专项资金”的款项,从一个无法追踪的离岸账户,注入市局后勤科的池子。
然后,几乎是同一天,这笔钱便会以“设备更新”的堂皇名义,被悉数拨付至一个特定的账户——魏承渊主管的基建项目。
七次死亡,七次精准的资金转移,分毫不差,宛如一场被反复演练的精密仪式。
“找到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却足以穿透机房的噪音,刺入一旁林疏月的耳膜。
林疏月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块分屏。
那是苏晚调取出的原始签批影印件,经过高倍数扫描,每一份文件上的签字都被放大到了极致。
苏晚启动了笔迹压力曲线分析模块。
屏幕上,七个不同的名字,在计算机的解析下,呈现出七条几乎完全重叠的波形图。
“看这里,”苏晚的手指点在屏幕上,那里的曲线有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起笔的瞬间,下压的力度和停顿的犹豫,完全一致。”她切换到落墨节奏分析,七条曲线的起伏、转折、收尾,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二重奏。
“还有纸张的受压变形程度,”她调出三维模拟图,纸纤维在笔尖压力下的微观凹陷痕迹,其深度和广度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机房里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