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十点零八分,市局看守所的临时审讯室里,光线充足得有些刺眼。
魏承渊穿着一身灰色的羁押服,坐在审讯椅上,神情中看不出丝毫的颓败,反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他看着对面的林疏月,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玩一场自以为是的过家家。
林疏月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向他,屏幕上是刚刚从陈砚亭电脑本地硬盘中提取出的“双生计划”执行日志。
每一个文件夹都条理清晰,每一个文件名都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引爆时间精确到秒的计划表、针对不同媒体平台的舆论引导脚本、甚至连每一位遇难者家属的安抚方案和心理弱点分析都一应俱全。
魏承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精彩。你们赢了,把一个疯老头的遗言当成了圣经。可谁会信?一个偏执狂的幻想,一堆死人僵硬的动作,再加上你们精心编造出来的‘病理叙事’?民众需要的不是真相,是英雄和恶棍的故事。而我,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恶棍。”
他的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唐雨柔走了进来,她的表情比这间屋子里的光线还要冷。
她没有看魏承渊,径直将两份脑部扫描的影像报告并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你记得陆沉舟吗?”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魏承渊伪装出的平静。
魏承渊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陆沉舟,那个最早出现“异常”并最终在岗位上“殉职”的应急小组成员。
“他的伤在左边颞叶,”唐雨柔的手指点在其中一张报告的某个异常光斑上,“和你一样。”她又指向另一份报告,“而你儿子,去年在国外做的体检,也出现了相同位置的早期病变。这是他入学档案里的医疗记录。”
她将两份报告并列展示,同样的区域,同样形态的阴影,像一个被诅咒的家族烙印。
“这不是遗传,”唐雨-柔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魏承渊的神经里,“是传染。你们每一个签署过行动命令,每一个接触过‘双生计划’核心的人,都在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魏承渊那双始终保持着傲慢和不屑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无法置信的崩塌。
他引以为傲的权力和布局,在冷冰冰的科学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