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父亲浑浊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他脸上,里面有太多沉甸甸的东西,像山一样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目光里有歉疚,有不舍,更有一种童生当时无法完全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无奈。
父亲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带着血沫的气音。
“爸”
“儿子没用”童生哭得撕心裂肺。
母亲转过头,不愿看这一幕,她的命怎么这么苦,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最终,那沉重的目光也黯淡下去,如同油灯燃尽,父亲的手在他掌心最后一次轻微地痉挛了一下,便彻底松脱了,像一段被风吹断的枯枝。
父亲葬在村后向阳的山坡上,坟头只用几块粗糙的山石草草垒起。
童生站在新翻的黄土前,母亲压抑的呜咽像细针扎在他心上。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洗得发白,露出脚趾的旧布鞋,鞋帮上还沾永远洗不干净的泥巴色。
家里的天塌了,也带走了童生继续坐在教室里的可能。
新学期的学费通知单像一张催命符,压在母亲愁苦的眉间。
童生默默地把那印着铅字的薄纸叠好,塞进抽屉深处,连同那个用了好几年,边角都磨得起毛的旧书包,一起挂在了墙上。
那书包挂在土墙上,像一个沉默的,褪了色的句号,终止了他刚刚萌芽的求学梦。
母亲坐在凳子上:“儿啊!妈没能力供你读书,妈对不起你,家里饭都快吃不起了。”
童生很懂事:“妈,没事,我都懂,家里这么困难,我出去打工。”
“你才13岁怎么出去打工,没人要你。”
童生还有一个哥哥,叫童安,比童生大两岁。
童安开口道:“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工厂,咱俩去偷点铁去卖,不就有钱了。”
童生认可的点点头。
到了夜晚,童安拿着一个手电筒,就拉着童生去工厂偷钢铁,好在比较顺利,成功偷到了,两人隔天就拿去卖换到了一点钱。
童生在街上捡矿泉水,纸板,一点一点积攒,拿去卖,换几十块钱补贴家用,母亲找了一个工厂做女工,一个月才挣3000,勉强够用。
童生就这样混到了15岁,兜里揣着一百块就出门,他找了很多工厂都没人要童工,最后是一家餐馆老板收留了他,一个月给他1500,包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