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允晏举着手机,光柱打在房梁吊下来的灯泡上。
舒金磊踩在摇晃的凳子上,正费力地拧着新灯泡的螺口。
屋里只有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
突然,舒允晏听到了压抑的抽噎。
在光晕里,舒允晏诧异的看着他,舒金磊仰着头,手上还在机械地拧着灯泡,肩膀却在无法控制地抖动。
眼泪顺着他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淌,混着汗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他就那么边哭边拧,直到灯泡终于卡紧,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舒允晏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面前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舒金磊的手机没有锁屏,屏保是他的女儿,她好奇的点开了相册,发现里面全是不可言说的小视频,舒允晏的手有些发抖,吞了吞口水。
“装好了,我就回去了。”舒允晏有些被吓到,她第一次看见一个成年男性,居然在她面前哭,她感到不可思议,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完全被吓到了,再加上手机里的小视频,她不敢多待一秒。
舒金磊嗯了一声。
舒允晏推开房门,像一片影子滑进昏暗。
陈香兰正坐在床边,手中的衣物如同驯服的兽,被一遍遍折叠,压平,发出单调的窸窣声,像是时间在磨损。
“你去干嘛了?”她没抬头,声音平平地抛过来。
“舒金磊房间里的灯坏了,让我去帮他举光。”舒允晏走到书桌前,坐下。
“我在想这几天就不叫他来吃饭了,麻烦,又不给伙食费。”
“嗯”舒允晏回应的像叹息声。
“他这个灾舅子,不成器,小时候就逃课打游戏,现在混成这副鬼样子,女儿不管,班也不上,天天问爸妈,问他姐要钱,生了个祖宗。”
“嗯”
短暂的沉默里,只有布料摩擦的声响,填塞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过几天就去云城玩几天。”陈香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一颗石子投入沉寂多年的古井,水花不大,却惊醒了沉睡的苔藓,“你自己在家待着。”
这是舒允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陈香兰要出去玩。
出发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香兰起得很早,把一个不大的旅行包放在门口,反复检查着钥匙,钱包和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