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一件平时很少穿的碎花衬衫,头发也梳得比平时更整齐些,露出了光洁却刻着深深皱纹的额头。
最让舒允晏惊异的是她的脸,那张常年被阴郁,疲惫和不满笼罩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清晰地浮现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很浅,像是久未开封的窗棂上偶然落下的光斑,带着点生疏的暖意,却真实地软化了她紧绷的嘴角和眉间的刻痕。
陈香兰牵着妹妹舒妍音,她的手掌包裹着舒妍音的小手,但那只因为先天而落下残疾的左手食指,无法像其他手指那样自然弯曲,只能以一种僵硬而突兀的姿态向上微微翘着。
这翘起的食指,是她生命里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也是她心底永不熄灭的导火索,父母瞧不起她,兄弟姐妹也鄙夷她。
“切菜做饭?怕是端碗都难稳当。”
那些轻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年轻的心里,她陈香兰,偏就不信这个邪!
别人说她不行,她偏要证明给人看,她可以!
她可以切菜。
最初,歪歪扭扭的土豆片厚得像鞋垫,萝卜丝粗得像筷子。
刀锋无数次擦过那根不听使唤的食指,留下浅浅的白痕,甚至渗出血珠。
她不吭声,咬着牙,一遍,两遍,十遍直到案板上躺着的土豆丝细如发,均匀透亮。
邻居偶然瞥见,惊叹:“香兰,你这手切得比我们还好!”她只是淡淡嗯一声,背过身去,嘴角却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痛楚的得意。
看,她可以。
她可以做饭
单手打蛋是个挑战,蛋清蛋黄常常狼狈地流满灶台。
她就用右手腕抵着碗沿,左手三根好手指夹住蛋壳,翘起的食指巧妙地顶住碗边借力,咔哒,蛋液完美落入碗中。
油锅热了,菜下锅,噼啪作响,她左手执铲,那根翘起的食指像船舵一样微微调整着方向和力度,翻炒得又快又均匀。
一桌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堵住了所有说她连饭都做不利索的嘴。
陈香兰没回来修房子前,和陈绚烂她爸妈一样,给人按摩,新来的客人,尤其是男客,目光扫过她那只手时,十有八九会皱起眉头,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写着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最后都会被陈香兰的技巧折服。
陈香兰和舒妍音走后,家里二楼就只剩下舒允晏一个人,四楼住着出租着一户人家,三楼住着一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