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他很想冲过去,用力拍打,大声喊她的名字,把所有的困惑,不甘和积压的情感都倾泻出来。
那股冲动在他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是,他不敢。
另一个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他害怕丢人。
害怕邻居们好奇甚至鄙夷的目光,害怕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害怕舒允晏口中那个“泼妇形象”的母亲。
如果她真的像舒允晏描述的那样冲出来,指着鼻子骂他,甚至动手,路正非想象着那个混乱而难堪的画面,自尊心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火辣辣地疼。
他丢不起这个人,尤其是在她和她家人面前。
冲动与恐惧在胸腔里激烈地撕扯,最终,那根名为体面和怯懦的弦占了上风。
舒允晏松了一口气,但是明天他还要来,这种无休止的纠缠令她感到绝望。
明明跟他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为什么要缠着自己不放。
晚上吃席的人比中午的少,舒金磊一直惦记着舒正财的赔偿款,家里人对赔偿款都是闭口不谈,比起父亲的去世,他更在意钱。
舒允晏没有去问舒正财到底是怎么被打死的,但从很多人嘴里拼凑出来,是在工地上与人发生冲突,对方下了狠手,被打死了,人放在殡仪馆放了好几天才火化的,现在在打官司,具体赔了多少钱也不知道,但后来好像听闻,肇事者也没有钱赔,一直在扯皮。
这冰冷的现实,让死亡本身都蒙上了一层更加荒诞和悲凉的色彩。
舒正财的死亡,像一块沉重的,带着血腥气的巨石,狠狠砸进了舒家这潭看似沉寂实则暗流涌动的水里。
激起的不是悲伤的涟漪,而是裂痕,是漩涡,是某种不祥的,冰冷的连锁反应被骤然触发。
它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黑暗的门,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如同被诅咒的接力棒,开始在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族中传递。
守夜的烛火燃尽最后一滴蜡泪,留下凝固的泪痕和一室挥之不去的香烛余烬。
天光未明,凌晨的寒意刺骨,比白日的秋风更添几分阴森。
送葬的队伍沉默地移动着,像一群飘荡在晨雾里的幽魂。
下葬的地方离家不远,就在村后那片杂乱的坡地上,那是舒家的祖坟地,也是村里许多亡魂的聚集之所。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土馒头似的坟包无序地散落着,枯黄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