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裴轩的聊天界面。
舒允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目光却没有聚焦在那寥寥几句,越来越公式化的对话上。
因为命案的发生,舒允晏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进了一层朦胧而古老的雾里。
那是2003年。
她才六岁,还没有被接回母亲陈香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舒允晏住在奶奶家,奶奶家邻着大桥,大桥下面是一条河流,像老人浑浊的眼睛,下暴雨时,河水会涨潮,常常飘来残枝树叶,早晨时,会有很多人前来观看湍急的河流。
舒允晏记得很清楚,有一天早晨,大桥上站了许多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指着河水上飘着的婴儿尸体。
舒允晏望了许久,为什么河流上会飘着小孩,她除了感到惊吓,还感到一种非常奇怪的情绪,就像喉咙咽下了一只苍蝇,非常恶心。
她不敢看了,匆匆忙忙回了家,见奶奶做着早餐,鼓动的心脏才稍稍安心下来。
“叫你哥哥姐姐下来吃早饭。”
舒允晏点点头,她从来不叫他们哥哥姐姐,直呼其名,她叫不出口,与他们也没有感情的建立,因为他们除了叫她当跑腿买东西,也未对她有过好脸色。
这一年的夏天格外的漫长,被蓝色渲染的云朵,矮矮的浮在天边,像奶奶揉的面团,白得发酵。
舒允晏乖巧地坐在窗边,吹着发出“吱呀”的老风扇,听着树上的蝉在嘶叫,还有过路的汽笛声,欢快地奏响了夏日的交响曲。
风儿席卷着热浪扑面而来,周遭都是热烘烘的,像在蒸桑拿,舒允晏望着过路的父女,手里拽着芝麻糖,舒允晏想了想自己的父亲,脑海里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当她舔着手指,想的入迷的时候,奶奶叫她:“你妈打电话来了,快来接电话。”
舒允晏跑的很快,翻上低矮的储物箱,接过奶奶手里的座机听筒,却叫不出妈妈两个字:“喂”
“你想不想妈妈呀!”陈香兰的声音少有的温和,甚至有一点温柔,还有亲情的味道,就像面包上那一层奶油。
“想。”
“等你放暑假了,妈妈就接你来城里玩,好不好。”
“好。”舒允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愣愣的回答。
“电话费太贵啦,那我挂电话了,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