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陪着陈绚烂,放学一起走,有时会省下早餐钱给她买杯热豆浆,看着表妹日益沉默和消瘦,她总是忍不住轻声安慰:“会好的,绚烂,舅妈会慢慢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陈绚烂通常只是极轻地应一声:“嗯”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没有任何重量,也听不出多少情绪。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旧旧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天色灰蒙蒙的,屋里早早亮起了昏黄的灯泡。
气氛有些沉闷,只能听到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陈静云怀里那个婴儿偶尔发出的咿呀声。
陈静云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神瞟了几次对面默默低着头,几乎不夹菜的陈绚烂。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筷子夹了一个煎蛋放在陈绚烂的碗里。
“绚烂,多吃点,”她的声音比起平时的尖刻,难得地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试图安慰却又不甚熟练的别扭,“你看你最近都瘦脱相了。别太担心了,你妈没事的,她还这么年轻,命硬着呢。现在不是都度过危险期了嘛,在医院养着就好,过段时间肯定就能回家了。”
这番话说得有些干巴巴的,甚至有点像是在重复别人安慰她的话,但在这个压抑的饭桌上,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温情。
陈绚烂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煎蛋,愣了一下,筷子顿在半空。
她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小姨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嗯”
母亲躺在医院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父亲愁苦沉默的脸,还有那笔不知道如何偿还的巨债,像一块块巨石压在她心上,不是一个煎蛋和几句轻巧的安慰就能搬开的。
就在这时,摇篮里的婴儿似乎不满意被忽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响亮而急促,瞬间打破了饭桌上那点脆弱的平静。
陈静云像是找到了一个摆脱尴尬气氛的借口,立刻放下碗筷,脸上那点勉强的温和迅速褪去,换上了惯常的不耐烦:“哎哟,小祖宗又来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