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颗秃瓢没有?”我朝王旗方向努了努嘴,“带你的人,给老子摸过去!能宰了就宰了,宰不了也要把他那身乌龟壳扒下来!”
“明白。”高怀德一点头,打了个手势,几十个如同影子般的特战营士兵迅速脱离主战场,借着夜色和混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王旗方向渗透过去。
有高怀德这把暗刃出手,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追杀了大概两三里地,米尼艾尔人丢下了满地的尸体、旗帜和辎重,跑得越来越远,阵型也彻底散了。我们的弟兄也确实是强弩之末,一个个拄着兵器喘粗气,实在是跑不动了。
我勒住马,看着远处那面越来越小的王旗,狠狠啐了一口。
“妈的,算这老小子跑得快!”
不过,经此一役,密陀罗就算没死,也得脱层皮。沙漠部落被他坑得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的主力也被我们迎头痛击,损失惨重。短时间内,这龟孙子应该没胆子再来圣泉城撒野了。
“收兵!打扫战场!”我挥手下令。
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黎明的微光撕破了夜幕,将这片修罗场的惨状清晰地暴露出来。
河滩上,草地上,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层层叠叠,有米尼艾尔人的,有沙漠部落的,也有我们风雷军和阿卡拉新军的。河水还在缓缓流淌,却带不走那浓重的血色。残破的旗帜、折断的兵刃、无主的战马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复杂得让人想吐,血腥、硝烟、焦糊、粪尿混杂在一起,挑战着每个人的嗅觉极限。
弟兄们开始默默打扫战场,收敛己方弟兄的遗体,补刀未死的敌人,收集有用的战利品。没有人欢呼,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偶尔压抑的啜泣。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惨烈的景象和失去同伴的悲痛冲淡。
我跳下马,脚步有些虚浮,一夜的厮杀,体力透支得厉害。绿珠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一把扶住我,小脸上又是泪又是灰。
“你你没事吧?伤着哪儿没有?”她带着哭腔,手在我身上摸索着。
“没事,都是皮外伤。”我抓住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子命硬,阎王爷都不收。”
她看着我一身的血污和疲惫,眼泪掉得更凶了,把头埋在我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扫过这片尸山血海,心里那团因为胜利而燃起的火苗,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