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泡在温暖的热水中,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云锦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萧辰苍白的面容,他看着她时复杂的眼神,他低哑的询问,甚至是他那句近乎调侃的“吵得本王不得安生”
心绪纷乱如麻。
恨吗?自然是恨的。那血海深仇,那刻骨铭心的家破人亡,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从未忘却。
可是那恨意之上,似乎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迷雾。是他的舍身相护?是他病中无意流露的脆弱与依赖?还是这些时日朝夕相处、近乎夫妻般的贴身照料所滋生出的可怕习惯?
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贪恋起那份静谧的、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时光,甚至在他苏醒那一刻,心中涌起的狂喜远远压过了其他念头。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恐慌和强烈的自我厌恶。——
云锦啊云锦,你怎么可以对你的灭门仇人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心思?你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族人?!
她猛地将整个人沉入水中,直到窒息感传来,才骤然冒出水面,大口喘息着,泪水混着热水滑落脸颊。
这一夜,她并未如萧辰所命令的那般“好好睡一觉”,反而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翌日,她起身后,眼下乌青反而更重了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冰冷的理性将那些翻腾的、不该有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深处,换上一副恭顺平静的面具,再次前往王帐。
然而,当她踏入王帐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同。
萧辰竟然已经能够勉强靠坐着,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沈砚正在一旁换药,动作小心翼翼。
见到她进来,萧辰的目光便落了过来,淡淡一句:“来了。”
“王爷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云锦垂下眼帘,例行公事般地说道,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了玲珑手中的粥碗,“我来吧。”
沈砚与玲珑识趣地退下。
云锦舀起一勺温热的米粥,吹了吹,递到他唇边。动作一如既往的熟练。
萧辰配合地张口咽下,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忽然道:“今日的阳光似乎不错。”
云锦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
“整日闷在帐中,也有些气闷。”萧辰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扶本王去窗边略坐坐。”
云锦迟疑了一下:“王爷,沈太医说您还需静养,不宜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