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城市已经沉睡,只有零星的灯火如同守夜人般闪烁。蓝溪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紧绷的轮廓。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仿佛是她焦虑心跳的外化。
搜索引擎的结果一页页展开,数字冰冷而残酷。
“新”字头剧团,276个结果。
“春”字头剧团,194个结果。
姓杨的班主,83个可能。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藏着一个破碎的梦想,一个被时间掩埋的故事。蓝溪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夜已经深了,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她的思绪越发喧嚣。
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再次浮现——养父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脸色苍白地将一个木匣塞入她手中:“溪儿,把这个收好,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回家,第二天便永远消失了。
如今,那个褪色的木匣就放在桌角,里面除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和半枚残缺的戏曲脸谱,别无他物。照片背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新丰杨班主,信得过。”
就是这个模糊的线索,支撑她寻找了整整三年。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成一道道条纹落在地方志办公室陈旧的红漆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成了实体。
“1990年到2005年的县级文艺团体登记档案都在这里了。”一位戴着老花镜的管理员推着一辆嘎吱作响的铁质推车,上面堆满了牛皮纸封面的档案册,“只能在这里查阅,不能复印,不能拍照。还有,小心点翻,这些老家伙可经不起折腾。”
蓝溪道了声谢,便开始了一天的挖掘工作。她小心地翻开那些脆弱的纸页,时间让它们变得易碎,仿佛稍用力就会粉碎成记忆的尘埃。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个曾经鲜活存在的文艺团体,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新梅剧团—1985年成立,1998年解散,专演黄梅戏。
新春戏班—1992年注册,2003年注销,以武戏见长。
新声传习社—班主姓杨,但专门表演皮影戏,与养父的京剧背景不符。
春晖艺术团—2001年成立,仍在活动,但班主姓李。
春燕戏曲社—1995年解散,班主姓王,与线索不符。
时间一点点流逝,找到的只有一个个相似却都不是的剧团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