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名字都曾是一个真实的梦想,一群人的生计,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往事。午后的阳光斜射入室内,尘埃在光柱中无声舞蹈。蓝溪的脖子已经僵硬,指尖被纸张磨得粗糙。她停下来,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忽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那么多剧团,那么多名字,为什么就找不到一个“新丰”?
也许它根本不存在,或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她的养父一样。
戏**会资料室比地方志办公室更加专业,也更加冷清。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挤满了狭小的空间,上面堆满了各色戏曲刊物、内部通讯和行业年鉴,仿佛一座纸质的迷宫。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管理员听说蓝溪在找一个小剧团的信息,摇摇头说:“那几年的小剧团,就像雨后的蘑菇,今天冒出来,明天就没了。没名没气的,能留下多少记录呢?”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这些旧纸张的灰尘浸润过。
但蓝溪没有放弃。她开始系统性地翻阅那些已经发黄脆弱的戏曲刊物,从戏曲文化民间舞台到草台艺术,一页一页地翻,一条一条地看。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在黑白照片里微笑着,那些曾经喧嚣的舞台在文字描述中重现光彩。但更多的是匆匆一笔带过的提及,是一个个如今已无人记得的名字。
第三天下午,蓝溪终于找到了一条相关线索。在一本2006年的地方戏曲杂志中,有一篇关于民间戏曲传承现状的报道,提到了一位“杨班主”和他的小剧团因资金困难而不得不解散的故事。文中描述这位班主“宁可自己挨饿也要保证团员吃饱”、“为了戏曲传承宁愿不要报酬”,但遗憾的是,全文没有提及剧团的全名,只说是“某以新字开头的小剧团”。
希望像火花一样闪现,又迅速熄灭。
蓝溪靠在书架旁,疲惫几乎将她压垮。她从包里取出那张泛黄的照片,看着上面养父年轻的笑容,轻声问:“你到底想让我找到什么?为什么给了我线索,却不告诉我答案?”
照片不会回答,只有资料室里永恒的寂静。
又一周过去了,蓝溪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的相关资料。她列出了七个可能的目标,但每个都因年代久远、记录不全而无法确认。
新艺剧团—2003年解散,班主姓杨,但真名不详。
春蕾戏班—2008年还在活动,但班主姓李,不是杨。
新声传习社—班主确实姓杨,但专门表演皮影戏,与养父的京剧背景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