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阳看着眼前这个泣不成声约莫40多岁,头发已然半白的中年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转身,对指导员沉声道:“明天一早,带方同舟,还有他指定的两个懂测量计算的人,到南口镇公所报到。
给他们换身能出门的衣服。”说完,他不再看仓库里的一切,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呜咽和织布机的轰鸣。
陈朝阳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冰冷但自由的空气。
他知道,南口的水利之战,刚刚撬动了一块最顽固的基石。
冰层之下,冻土之中,那被压抑了太久的技术火种,被他用一份文件和不容置疑的决心,强行点燃了。前路艰险,但这一步,必须走。
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尽。方同舟和他指定的两名技术员——测量好手孙茂才、精于计算的吴文清,在劳改所指导员和持枪战士的“陪同”下,走出了纺织厂劳改所那扇沉重的大门。
久违的阳光刺得他们眯起了眼,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和草木清冽气息的空气,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们换下了身上的囚服,换成了是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工装,胸口没有了编号。
一路沉默,只有脚步踩在土路上的沙沙声。
抵达北坡工地时,那震耳欲聋的号子声、铁牛的轰鸣、人潮的喧嚣,让这三个刚从死寂牢笼里出来的人,瞬间僵立当场,脸上写满了震撼。
北坡的景象彻底变了天,十二台“铁牛”的吼声不再是开荒的悲鸣,而变成了另一种更低沉、更有力的咆哮。
巨大的犁铧被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郑春秋带着机修班用厚钢板、废旧车轴和铁链连夜赶工出来的怪物——简陋却凶悍的“v”型深沟铲斗和开沟犁。效率,远超千百把铁锹!
赵大刚抹了把汗,油污的脸上第一次绽开笑容,围着轰鸣的“铁牛”打转,用扳手叮叮当当地敲打着加固那些土造的“开膛破肚”利器。
工地边缘,支起了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金黄的窝头、菜汤的香气在带着咸腥的风中弥散。
一面面褪色的红旗在料峭春风中猎猎作响,插在刚挖出的土堆上,格外鲜艳。
“嘿哟——嘿!加把劲呀——嘿!”
“盐碱壳呀——嘿!硬似铁呀——嘿!”
“挖通渠呀——嘿!引水来呀——
点击读下一页,继续阅读 洪荒世界的尽头 作品《1949:火红年代的县委书记》第 92章大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