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我昨晚留下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了一半。柴房的门依旧被木棍顶着,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但太静了。静得反常。往常这个时候,早就该有鸡叫声,狗吠声,邻居家开门泼水的声音,王婶吆喝孩子起来烧火的声音。可现在,什么都没有。整个村子像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鼓起勇气,踏出房门,积雪咯吱作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声音大得吓人。
我先走到柴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并没落下。稻草人的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头。
我得去看看,看看王婶,看看李叔,看看是不是一切都好。
我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惴惴不安地推开我家那扇歪歪扭扭的篱笆院门,走向隔壁王婶家。王婶家的院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院子里,王婶正背对着我,站在屋檐下的石磨盘前,保持着推磨的姿势。可她一动不动,像是冻住了一样。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看样子站了有一会儿了。
“王婶?”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连她平时有点驼的背影,此刻都显得异常僵硬。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毒藤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我一步步走近,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脚下的雪声格外刺耳。走到她身后,我能看到她花白的头发上落的雪花,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炊烟和皂角混合的味道。
我伸出手,指尖因为恐惧而冰凉,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触手的感觉,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那不是人体的温热和柔软!那是冰凉的,硬邦邦的,还有一种奇特的、略带韧性的脆感,就像是糊窗户用的高丽纸,或者,清明节给死人烧的纸扎人那种纸!
我像是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缩回手。
而“王婶”的身子,被我这么一拍,失去了平衡,缓缓地、僵硬地转了过来。
我看到了我一生都无法忘记、足以让我往后无数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的景象。
那不是王婶!那是一张用白纸精心糊成的脸!脸皮光滑得诡异,毫无血色,上面用粗糙的墨笔画着眉毛、眼睛,两团夸张的、猩红色的胭脂涂在颧骨上,嘴唇是僵硬的、向上弯起的朱红色弧线,形成一个固定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