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还是头一次听到此事,瘦松嶙峋的眉头已皱在一起,目光猛然看向沈政,喝问道:“竟有此事?平日里,为父教导尔等兄弟要约束门中下人,如何做出这等跋扈之事?”
沈政道:“父亲大人,此事我先前也颇为震怒,未来得及处置。”
当然,在彼时的沈政眼里,沈羡只是沈家的后生晚辈,虽然恼怒下人无礼,但没有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看人下菜碟,无处不在。
沈临冷声道:“将拦路门子逐出沈宅!凡沈家再有此等跋扈的下人,严惩不贷!”
而就在这时,沈斋也失魂落魄地从外间前来。
方才从大理寺过来,沈斋心头沉重,恰逢天上又飘着雨丝,头发也有些湿,那张俊朗文秀的面容苍白如纸。
主要是,先前在面对大理寺的刑吏时,急于和沈羡切割,结果人家反手就成了天后的座上宾,同乘凤辇。
而回观自己,可谓上蹿下跳,丑态百出!
身为一个士人,岂能没有廉耻之心?
一路上既羞愧、又嫉恨、又愤怒,只觉颜面尽失,斯文扫地!
不过沈家众人都忙着回去,倒也没有人注意到沈斋的心绪变化。
沈临看到沈斋,眉头皱了皱,道:“季平,你平日怎么管束的下人?”
“见过父亲大人。”沈斋连忙近前,拱手道:“父亲大人,我这就去处置。”
沈老夫人心疼小儿子,道:“怎么没有撑伞?莫要着凉了才是。”
沈临冷哼一声道:“先前急于和慕之划清界限,如今却又如此。”
毕竟是人老成精,岂能不知道沈斋的心态变化。
沈斋面色微顿,垂下头来,嗫嚅了下,终究“噗通”一声跪下,拜道:“父亲,儿子知错了。”
而厅堂中众人看向沈斋,杜氏嘴唇翕动了下,也不知说什么好。
五品的昭文馆学士,又领了朱雀司镇抚使,不光是夫君,她也想不到。
恍然还以为回到了龙蛇起陆的开国时候。
那个名臣谋士,竟相大放异彩的时代,才有这样的少年俊彦。
沈临叹了一口气,道:“我沈氏一族,向来兄友弟恭,前院厅堂中的那块匾额,其上棠棣同馨乃是祖宗亲自题下,文武并举,本想你们这些兄弟和睦,其利断金,不想竟行此举。”
沈政拱手而立,面色恭谨,听着沈临的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