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乂继续恍若无事地与王敦对谈,问道:“这么说来,十六弟已经回心转意了?”
王敦先是颔首,而后徐徐道:“是这样,大将军从未打算与骠骑决裂,此前都是有奸臣挑拨是非罢了。”
“哦?奸臣?”司马乂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摸过脸上的伤疤,笑问道:“是什么样的奸臣?”
司马乂的语气中暗含杀机,但王敦仍一副天高云淡的模样,笑言道:
“当然是陆机这样的奸贼。三年前,大将军欣赏他的美名,爱惜他的才华,这才不吝贤名,施重恩于诏狱,委大任以尚贤。只道自此有良臣美弼辅佐,便可以效仿三代之治,寄情山水,不问俗务。”
“孰料大将军看错了人。陆机貌似贤良,心藏祸端,这些年,他在邺城挑拨是非,玩弄权术,残害忠良,离间至亲,弄得河北民不聊生,两军兵灾连连。就连大将军自己,也为他遮蔽内外,苦不堪言啊。”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次奸贼贪慕名利,竟主动率军在外,露出了破绽。卢长史抓住这个良机,得见了大将军,向他痛陈利害,分晓得失,并且联合邺中忠良,趁势拨乱反正,这才重伸正义,将陆氏一党一网打尽。”
在王敦的言语里,司马颖仿佛傀儡,而陆机就好似那王莽董卓,邺城与洛阳间的一切矛盾都是陆机所为,与成都王毫不相干。他接着信誓旦旦地说道:
“骠骑,这祸乱朝政的罪魁祸首,已经被铲除了。眼下的邺城由卢长史重新执政,只要大将军能与骠骑您和好如初,兄弟齐心,晋室社稷又何愁不宁呢?”
听到这些话,司马乂不禁哈哈大笑,不知道他是由衷地为和平感到高兴呢,还是单纯觉得这些话语滑稽可笑呢?总之,他笑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突然瞥了刘羡这边一眼,瞬间又收敛回去,终于说道:“好啊!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心甚安!”
“这么说,骠骑的意思是”
司马乂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了,他望着王敦,淡淡道:“我本就无意与十六弟开战,此战也并非是我挑起的,有什么可说的呢?现在南边还有贼军作乱,西面仍有河间王兴兵,我哪里有空管他?十六弟若是就此罢休,那此事自然就算了了,若不肯罢休,我也无非迎战就是。”
“十六弟自己想清楚吧。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都看得见。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心寒,但迷途知返,也未为晚矣。希望他以后做事,多想想后果,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