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理清晰可辨——正是关东军将校呢的斜纹织法。
"前额叶白质切断术"放映机喇叭传出日语解说,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冰面般的光泽。程墨白突然踉跄扶住标液柜,铜制标签硌得掌心生疼——编号r-187的玻璃罐里,漂浮着安本被切下的左眼球,角膜上凝结着福尔马林的结晶。
胶片突然剧烈抖动,画面里的手术台无影灯炸开刺目白光。穿白大褂的身影缓缓转身,金丝眼镜镜片映出解剖刀寒光,眼镜后的冷酷眼神让程墨白如坠冰窟:赫然是现任南京伪政府警察局长周墨海。更令他血液凝固的是,手术台旁的血迹斑斑的登记簿上,赫然列着"满洲医科大学留日学生名单",(张明远)程墨青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批注栏写着"意识形态不稳定"。
放映机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画面突然跳帧。程墨白看见自己八岁的照片出现在手术灯下的托盘里,照片背面父亲用密码写就的"终止实验"字样正在福尔马林中溶解。更远处暗格里的玻璃板下,压着张明远的最后一封家书,邮戳上的"平顶山"字样被血指印模糊,信纸边缘残留着电击灼痕。
地下室突然传来冰层开裂般的脆响,程墨白后颈寒毛倒竖。他这才发现暗门内侧的钢板上,用手术刀刻满重复的日期——"昭和十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正是安本实验记录里的强制征用日。通风管道深处飘来焦油味,混着周墨海特供的雪茄气息,仿佛恶魔正舔舐着罪证。
放映机突然停止转动,定格画面里周墨海举起玻璃培养皿,皿中漂浮的脑组织切片上,清晰可见程家遗传的蝴蝶形胎记。暗室墙壁的霉斑在余烬般的光线下蠕动,拼合成父亲临终前画在病床的符号——那是731部队细菌弹的剖面图,而弹体上标注的投放坐标,正是南京伪政府大楼的经纬度。
程墨白撞开解剖楼铁门时,奉天城第一缕晨光正刺破雾霭。怀表坠链在奔跑中发出蛇信般的簌簌声,微型底片在朝阳下泛出银盐特有的冷光。1935年12月25日的日期在齿孔间若隐若现,背景里日军大佐的领章泛着黄铜氧化后的暗绿,手术台上中国学生的麻布约束带残留着灼烧焦痕。
晨雾中,程墨白突然踉跄扶住砖墙。底片边缘显影出半截手指——正是父亲右手小指的独特弧度,指节处墨迹斑驳的"止"字与临终血书如出一辙。更令他肝胆俱寒的是,周墨海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钢笔,笔帽镌刻着南京金陵大学的校徽,那是父亲留学时的母校图腾。
街角报童的叫卖声混着雾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