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上坐下,端起粥碗扒拉了两大口,再放下碗,吮了一下筷子,侧身对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谭文彬说道,“壮壮啊,你今儿有事么。”
“大爷,您吩咐。”
“想着你开车,载我去趟如皋。”
“坐斋?”
“不是,去一个老伙计家,人病了,从医院里出来回家躺着,准备走了。”
“成,没问题。李大爷,您节哀,毕竟您那老伙计也那么大年纪了。”
“不是我老伙计,我那老伙计早二十年就走了,这次走的是他儿子。”
“原来是这样。”
早饭后,李三江就坐进了谭文彬的小皮卡。
摸了摸座椅,又敲了敲窗户,李三江有些疑惑道:
“壮壮,我怎么觉得这车变新了?”
“才洗的车,做了保养,可不就跟新车一样么。”
“那得花不少钱吧?”
“实习单位会报销的,嘿嘿。”
“那挺好,单位还挺厚道。”
“李大爷,您和那老伙计是什么关系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三江和那位老伙计,有过命的交情。
当年打仗时,李三江几次被抓壮丁又几次逃出,积累了丰富的逃兵经验。
从淮海逃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老乡,他就帮衬着对方一起走回南通。
在对方眼里,李三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人还活着的时候,时常会过来看望李三江,后来人走了,他儿子遵照他吩咐,每年也会带点东西上门。
只不过自两年前开始,他儿子身体就不大行了,几乎出不了门,只能托孙子每年跑一趟,送点礼。
到如皋后,谭文彬买了些礼品,与李三江一起去了人家家里。
普通的自建房,家里条件也很一般,那个孙子在家,也是他打电话到张婶小卖部通知的李三江。
“李爷爷。”
“你爸咋样了?”
“医生说,就这几天了,我爸想在家里走,就要求出院。”
“唉。”
李三江进了里屋。
躺在床上的人,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但屋子里没异味,床上也很干净整洁。
看见李三江后,本来双目浑浊的老人,目光马上变得清澈,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李伯伯李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