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梦宫外的海面像块被揉皱的玄色绸缎,万古不变的咸腥风卷着碎冰掠过,撞在宫墙的琉璃瓦上,激出细碎的银芒。
几位副使新制的一十二座镇海石狮蹲在宫门外的白玉阶下头,每尊狮首都嵌着三阶鲛珠做的瞳仁,在雷暴余光里闪着幽蓝,仿佛随时会张口吐出冰雾。
更远处的深海翻涌着紫黑色的浪,浪尖托着成群的赤鳞文鳐,它们脊背上的翼膜在霞光里透明如纸,却能轻易切开假丹丹主的法体。
每当宫顶古剑鸣响,这些文鳐便会齐齐转向宫殿,像在朝拜,又像在忌惮。
它们记得五百年前,匡掣霄曾将数头四阶文鳐斩落干净。蕴养而成的那座血珊瑚品阶甚高,至今仍在宫墙根下泛着腥甜。
由此即可看出,莫要以为匡掣霄常以“龙孽”二字来做自嘲,就真超脱于匡家之外。实则匡家人的酷烈做派,他却也从太祖匡念白的身上继承了个七七八八。
雷暴云层总在宫顶三丈处徘徊,也总难落下半滴雨来。云隙里时不时闪起青白色的电光,倒是将外间值守的宫将目光勾了过去。
“近来外海雷气充裕,这半甲子或是教习雷震道兵的好时候.”
这宫将念头才起,正待与身侧同僚言述些什么,却见得有几道流光逼近,即就提起了手中金瓜,只是他这边方才生起警惕,见了来人过后,却又绽出笑来:
“原是几位巡海尉来了,诸位近来尽都事忙,也不晓得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这宫门值守的宫将口里头言语虽是十分热络,但一双银瞳却未闲着,照旧一丝不苟地验过众修腰间玉牌,这才又道:
“诸位或是来得不巧,今日长肖副使是有要事正在面见主上,怕是再过许久都难得闲,是以诸位或要在宫中别院稍待些时候。”
莫看这宫将只是在澜梦宫外做个值守宫门的差遣,实则其修为却已至金丹后期。
这放在仙朝辖内,或都能换个封侯名爵,算不得个小人物。不过对于面前这些年轻上修,这宫将态度还算和蔼。
毕竟澜梦宫两甲子才开一次白浪法会,从中简拔出来、名列前茅的修士,即就会被冠以巡海尉之名。
固然现下份量还要比值日宫将稍低,但却是澜梦宫一应真人共同定下来的元婴根苗。这等人物,这宫将何苦去得罪半点?!
巡海尉中老女老少皆有,为首的是位纶巾书生、黑皮小眼,不甚好看。听得宫将言过之后,这才又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