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头白天放在桌上的猎刀,刀把上的红布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半截泛黄的布条,和孙梅羊角辫上的红绸带纹路分毫不差。
"睡吧。"张远山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的,"明天还要去乾县,总不能顶着黑眼圈见老陈。"
可这一夜谁都没睡踏实。
李宝听见赵婉儿在隔壁翻来覆去,施丽娅的银项链时不时撞出轻响,连张远山的呼噜声都比平时粗重。
直到后半夜,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听见窗外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唱:"甜酒酿,香又甜,梅梅要吃外婆煎......"
晨雾漫进窗户时,李宝是被粥香熏醒的。
他揉着发涨的太阳穴下楼,看见老太正往八仙桌上摆青瓷碗,碗里的红豆粥冒着热气;老头蹲在灶前添柴火,烤饼的焦香混着松针的清苦,在空气里打着转。
"醒啦?"老太把碗推到他面前,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笑,"多吃点,进山要体力。"她的手在桌下碰了碰李宝的手背,塞给他个油纸包,"野核桃,路上饿了垫垫。"
张远山咬了口烤饼,突然挑眉:"叔,您这饼里放了甜酒酿?"
老头的手顿在添柴的动作上。
他抬头时,李宝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晚更重:"老太说小梅最爱吃甜酒酿饼,昨儿半夜非起来揉面......"他抓起茶碗灌了口,"你们要是碰见她,就说......就说灶上的甜酒酿坛没封严,招了蚂蚁。"
赵婉儿的筷子"当啷"掉在碗里。
她盯着老头鬓角的白发,突然扑过去抱住老太:"阿姨,我们一定把小梅找回来!"老太的身体僵了僵,反手拍了拍她的背,围裙角慢慢洇出块湿痕。
告别时,老头往越野车后备箱塞了半麻袋山货,施丽娅要给钱,他红着脸直摆手:"上回你们帮我驱了邪,这点东西算谢礼。"老太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团红布——正是李宝昨晚在猎刀上看见的那截。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时,李宝从后视镜里看见两个佝偻的身影越来越小。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照片,突然想起张远山凌晨说的话:"亡灵托梦有两种,一种是求超度,一种是......"
"宝子,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赵婉儿的声音从副驾传来,"晕车了?
要不下车透透气?"
李宝的胃里突然翻涌起来。
他按住太阳穴,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