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暮色正好漫过他的眉骨:"看情况吧。"他说这话时,陈向东已经发动了货车,引擎声像头暴躁的野兽,"但你记着,小年夜夜里,别让你哥碰任何铁器。"
货车尾灯在山路上拖出两道红光,渐渐融进暮霭里。
李宝摸出烟盒,刚要抽一根,张远山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老道士的掌心滚烫,像块刚从火里扒拉出来的炭:"你发现没?"他盯着李宝的指尖,"方才陈向东接你烟时,我碰到你手背......"
李宝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刚才张远山像被火烫似的缩手,想起老道士看自己时骤然收紧的瞳孔。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张远山的灰布外套猎猎作响,声音却轻得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那时候,我突然能看见......"他顿了顿,松开手后退半步,"能看见人身上的气。
陈向东的财气是金红的,可底下压着团墨黑的煞,正顺着他的指尖往心口爬。"
李宝望着自己的手。
暮色里,那双手和寻常人无异,可他想起怀里俞茹的照片,想起舍利曾在掌心发烫。
山脚下的村落亮起更多灯火,像有人撒了把星星在人间。
张远山的黑皮本子被风掀开一页,露出半张没写完的卦象——中间那个"劫"字,被钢笔戳得几乎穿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