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前蹄拍地喊‘冤’;刘婶的孙子在井边玩,捞上来个红肚兜,上面绣的并蒂莲,可余家沟十年没嫁过闺女;最邪乎的是村东头老槐,原本三人合抱的树,一夜之间枯成柴火,树洞里塞了七张黄纸,每张都画着”他突然噤声,喉结动了动,“画着和我那晚见的戏子一样的脸。”
病房里的白纱帘被风掀起,吹得历代神仙通鉴翻到某一页,正好是“山魈”的彩绘。
李宝后颈的伤口又开始发烫,他望着余平佝偻的脊背,想起地宫石壁上“三才”两个字——人阵眼,莫不是要从活人身上找?
张远山皱着眉去拉余平:“起来说话,我这把老骨头哪懂什么驱邪”
“您懂!”余平死死攥住张远山的道袍下摆,指缝里渗出汗,“我打听了,您是终南山下来的,前日那咒一念,我身上的阴寒立马散了!”他抬头时眼眶通红,“再不去,我们村要出人命了!”
李宝盯着余平泛红的眼尾,想起地宫壁画上被许生明戳穿的裂痕——那些盗墓贼撕开的不仅是壁画,更是千年前布下的局。
他摸了摸腕上的铜钱,红绳勒出的印子像道红线,突然开口:“余大哥,我们去。”
张远山猛地转头,烟袋杆“当啷”掉在地上。
施丽娅刚捡起的钢笔又滚到床底,赵婉儿的手悬在半空,连监护仪都像被惊到,滴答声突然快了两拍。
余平愣住,随即猛地磕头,额头撞在瓷砖上“咚咚”响:“我这就去备车!您留个电话,我明早来接!”他手忙脚乱从裤兜掏名片,一张皱巴巴的硬纸被汗水浸得发软,“这是我家电话,村头老槐树下的小卖部能转接”
“余大哥。”李宝轻声喊住他,“别急,我们不会反悔。”
余平像是怕被抢了承诺似的,把名片往床头柜上一按,倒退着往门口走:“我、我回家收拾屋子,给各位腾炕”他转身时撞在门框上,踉跄两步才跑远,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重新静下来,只有白杨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晃。
张远山弯腰捡起烟袋杆,烟丝撒了一地:“你这娃”他气得胡子直颤,“我什么时候说要去?”
李宝望着窗台上那片血牡丹,阳光透过花瓣照在他脸上,像落了层薄血。
他摸了摸腕上的铜钱,红绳勒得手腕发痒,像是某种回应。
“张叔。”他笑了笑,“您说‘人’阵眼最难找。可余家庄的怪事,说不定就是‘人’给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