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的烟袋杆停在半空,窗外的风掀起历代神仙通鉴,翻到的那页彩绘上,山魈的眼睛正对着李宝腕上的铜钱。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张远山的烟袋杆重重磕在床头柜上,震得香蕉串晃出两滴水珠。"你这娃当逛庙会呢?"他胡子抖成乱草,枯树皮似的手背青筋凸起,"余家庄那是山精野怪盘桓的地儿,你伤还没好利索,跟着凑什么热闹?"
李宝靠在枕头上,腕间铜钱被红绳勒出淡紫的印子。
他望着张远山发颤的道袍下摆,想起地宫石壁上斑驳的"三才"二字——那日许生明的洛阳铲戳穿壁画时,裂缝里渗出的不是土渣,是暗红的血,像被剖开的活物。"张叔,前日在墓道里,您说''天、地、人''三才阵,人阵眼最难寻。"他声音轻,却像钉子钉进棉絮里,"余平说的那些怪事,牛喊冤、井里红肚兜、老槐藏黄纸......哪桩不是活人身上的蹊跷?"
赵婉儿刚要把掉落的花瓣捡回塑料袋,闻言指尖顿在半空。
她探身摸李宝额头,指尖带着消毒水的凉:"宝子,你烧没退?
说胡话呢?"
"没烧。"李宝抓住她手腕,掌心滚烫,"我在墓道里看见,石壁裂缝下有半幅星图。"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形状像极了地宫穹顶剥落的藻井,"袁天罡布阵,最善借人间气数。
余家庄的怪事,说不定是阵眼在''喊''我们。"
施丽娅合上笔记本的动作顿住,钢笔帽"咔嗒"扣进笔杆。
她盯着扉页上自己刚写的"人"字,墨迹已经晕开成团,"你是说......解''人''阵眼,得先解决这些民间的''鬼神麻烦''?"
李宝点头,喉结动了动:"乾陵封了千余年,地脉被镇得死死的。
盗墓贼炸盗洞、撕壁画,等于撕开了镇符。"他想起许生明举着洛阳铲时,壁画里那个穿靛蓝褶子的戏子眼睛突然转了方向——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或许是镇不住了,"余家庄离乾陵三十里,正好在龙脉支脉上。
那些怪事,是地脉松动后,压在底下的阴祟往外钻呢。"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白杨树叶子摩擦的沙沙声。
张远山的烟袋杆在掌心转了三圈,突然"噗"地笑出声:"好你个小李宝,合着把我当探路的了?"他伸手戳李宝额头,力道却轻得像掸灰,"行啊,明儿我就扛着桃木剑去余家庄——"他拖长音调,"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