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热乎饭吃。
我就想着...就想着..."
山风掀起老妇的头巾,露出鬓角的白发。
陈冬大突然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几乎戳到馒头:"您...您在哪儿买的?
是不是鹰嘴崖下的馒头摊?"
老妇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撞在墓碑上。
碑面的刻字在雾里浮出来:"李有福之墓子李栓柱同葬"。"就...就你那摊子啊。"老妇指着陈冬大的灰布衫,"我去时天都擦黑了,你穿得跟现在一样,说''老嫂子,最后一笼馒头,算我送的''。"
陈冬大的脸"唰"地白成纸钱。
他想起跑离那户人家时,确实撞翻了馒头担——可那些馒头早该滚进草窠里,怎么会出现在荒坟前?
他突然抓住李宝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们不是人!
那桌菜是烂泥,那酒...那酒喝到喉咙里像吞冰碴子!"
"阴餐晦食。"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桃林里传来。
张远山攥着串铜铃,道袍下摆沾着露水,"阳人吃了阴世饭,三日内必被勾魂。"他走到陈冬大跟前,指节叩了叩对方的手背,"你方才说没喝第三杯酒?"
"没...没喝。"陈冬大牙齿打战。
"没喝透就还有救。"张远山从怀里摸出叠黄纸,"去捡些干柴,把这冥币烧在坟前。"他转向老妇,"老人家,您且回避,阳气太弱的人沾了阴煞,容易招祸。"
老妇连滚带爬地跑了。
钱一多和施丽娅很快拢来一堆枯枝,火星子舔着黄纸腾起时,张远山突然掐诀念咒。
他的声音像浸了朱砂的线,穿透山雾缠在陈冬大后颈:"喉中秽,腹内浊,阴阳路,莫耽搁——"
陈冬大突然捂住嘴,身子剧烈抽搐。
李宝眼疾手快扶住他,就见他喉结上下滚动,接着"哇"地吐出团黑糊糊的东西。
那东西落在青石板上,竟是半块发绿的粉蒸肉,上面爬着细如发丝的白虫,还粘着两根灰扑扑的羽毛。
"这是阴宴的残馐。"张远山用铜铃尖挑起那团秽物,扔进火里,"烧干净了,勾魂的无常就断了线索。"
陈冬大瘫坐在地,后背的灰布衫全湿了。
他望着火里翻卷的黄纸,突然抓住张远山的道袍下摆:"道爷,我...我往后还能蒸馒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