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见了真佛再问。"
一行六人重新上路。
李宝落在最后,低头盯着胳膊上的红点。
风掀起他的袖口,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那里,第三枚红点的位置,正泛着淡淡的青,像块没化开的墨。
李宝的脚步在山径上顿住,山雾漫过他的鞋尖,像谁在地上铺了层湿棉花。
他望着施丽娅发间那片将落未落的桃花瓣,终于咬了咬牙开口:"小施,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四个字的词,专门说人性里那些最......最切肤的东西?"
施丽娅的睫毛颤了颤,山风卷着她的发梢扫过李宝手背,带着点凉丝丝的痒。
她忽然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个皮质笔记本——封皮上沾着乾陵地宫的土,边角卷得像片枯荷叶。"你说的,可能是大相国寺粉墙题诗的典故?"她翻开本子,纸页间飘出股旧书特有的霉味,"我去年在汴梁查文献,见过北宋人笔记里记的。"
钱一多凑过来,糖瓜渣沾在嘴角:"题诗?跟咱们这红点有关系?"
"听我说。"施丽娅的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铅笔字,"元丰年间,苏东坡、佛印和尚还有王安石同游大相国寺。
寺里粉墙新刷,三人兴起题诗。
东坡写''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佛印接''世人若能跳出去,不成神仙也寿长'',王安石却写''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
"等等。"赵婉儿拽了拽她袖子,"这跟人性有什么干系?"
施丽娅合起本子,山雾里她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沾了水的黑葡萄:"他们争的,是这四样到底是囚人的墙,还是养人的气。
后来有人总结,说酒色财气是人性四相,缺了哪样都不叫活人。"
李宝的手指突然收紧,捏得帆布包带勒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山脚下小酒馆,陈冬大硬塞给他们的那壶老烧锅——酒坛刚掀开,他胳膊上的红点就痒得厉害,当时只当是酒精刺激,现在想来......
"第一个红点!"他脱口而出,"前天在朱雀门,我胳膊上有三个红点;昨天喝了陈冬大的酒,今天少了一个。"
钱一多的老花镜"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后颈的汗把衣领浸得透湿:"那酒我也喝了!
咋没见我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