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碰他......"
"你没碰他,"阎罗王指尖划过金册,"可你撕了他儿子寄来的救命药单,烧了他女儿写的求情信。
他跪在你脚边磕得头破血流时,你蹲在门槛上嗑瓜子,说''要饭的也配讲尊严''。"金册突然泛起血光,"阳间查不出你的手,阴间看得见你的心——你心里那把刀,捅进老周头胸口时,比刀刃还狠。"
张全突然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钱我都还了!
我被抓后把二十万连本带利退了,还去老周家磕了头!"
"还了钱,磕了头,"阎罗王的声音陡然冷如冰窖,"可你退钱是因为警察查到了,磕头是因为法官说''认罪态度好能减刑''。"他伸手按在张全额上,鬼犯的身体霎时透明,李宝看见一团黑絮状的东西在他心口翻涌,"你的悔,是假的。"
张全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瘫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李宝望着那团黑絮,想起四殿宋帝王说的"欲念成刀",后槽牙都泛着酸。
"带他上望乡台。"阎罗王转身走向台顶,玄袍扫过李宝脚边时,他闻到一缕极淡的沉香味,像老家祠堂里烧的线香。
望乡台的雾不知何时散了些。
张全被牛头架着拖上台时,李宝看见台心嵌着块水晶板,正泛着暖黄的光——那是阳间的光。
"看。"阎罗王的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冷硬,倒像在劝个迷路的孩子。
张全的哭嚎戛然而止。
他盯着水晶板,瞳孔骤然收缩,接着像被雷劈了似的跪下来,双手死死抠住台沿:"妞妞!
我的妞妞怎么坐轮椅了......"他突然扭头,眼泪成串往下掉,"阎君!
我走那天妞妞才七岁,她、她腿怎么断了?"
"你坐牢第三年,你媳妇为了凑钱给你请律师,骑三轮撞了卡车。"阎罗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闺女为了给你寄钱,下学后去工地搬砖,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张全的指甲抠进白玉台,迸出火星:"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给娃攒点钱......"
"你想给娃攒钱,"阎罗王指向水晶板,"可你攒的是血钱。
你娃现在在工地搬砖时,工友说''你爹是贪官'';你媳妇在医院躺着时,护工说''你男人不是好东西''。"他顿了顿,"你看,你攒的钱,最后都变成了扎在他们心口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