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的靴底碾过阴雾里凝结的霜花,每一步都像踩在冻硬的棉絮上。
九殿的飞檐终于从黑雾里挣出轮廓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哭嚎——那声音太像婉儿了,尾音带着她惯常的软,像从前叫他"宝哥"时那样。
"九殿平等王,主掌阿鼻大地狱。"牛头的铁链突然缠上他的手腕,拽得他踉跄半步,"此殿罪者,皆是阳间谋财害命、设计坑亲、造恶堕胎之辈,受铜蛇钻体、铁狗啃心之刑。"马面的哭丧棒戳了戳前方的血池,池里浮着半截焦黑的手臂,指甲缝里还嵌着红珊瑚,"劝李公子莫近血池,怨气沾身......"
"我找我妻子。"李宝甩开牛头的手,八卦牌在腰间烫得发烫,烫得他眼眶发酸。
他数过婉儿的善行:给乞儿塞馒头时总多塞两个,说"冷了不好吃";给邻居阿婆送药,走两里山路鞋底磨破也不抱怨;连厨房撞了蛛网,她都要轻轻挑开,说"蜘蛛也有家"。
这样的人,怎会来阿鼻地狱?
血池对岸的青铜王座上,忽然传来金石相撞般的冷笑。
"阳人擅闯阴司,倒理直气壮。"
平等王的身影从王座后踱出,玄色衮服上绣着九只衔火乌鸦,每走一步,地上便绽开一朵血色曼陀罗。
他指尖掐着块青铜生死簿,封皮上的血渍还未干透:"查过了,赵婉儿不在阿鼻。"
李宝的呼吸陡然一滞:"那她......"
"去十殿问转轮王。"平等王甩袖指向更深处,曼陀罗瞬间枯萎成灰,"十殿管的是投生,许是她该轮回了。"
牛头马面的铁链声又响起来,这次离得很远,像两根锈针在李宝耳后轻戳。
李宝追上他们时,十殿的朱门正缓缓打开,门楣上"转轮"二字泛着温润的玉光,与九殿的血腥气截然不同。
转轮王端坐在白玉莲台上,左手持孟婆汤勺,右手握轮回盘。
他看李宝的眼神像看一片飘进殿里的枯叶:"查过了,赵婉儿不在转轮册。"
"不在五殿到十殿?"李宝抓住殿柱,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第五殿鬼判先前说去查前五殿,此刻该回来了。
"阴司共十殿,前五殿管定罪,后五殿管行刑轮回。"马面的哭丧棒在地上画了个圈,"既不在后五殿......"
"说明她阳寿未尽。"
熟悉的公鸭嗓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