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的网名加了孟冲——那小子头回见女娃主动,先是慌得打字都错,后来又问''你咋知道我常去招待所''。"他指尖划过相框边缘,"到底是谨慎的,不过......"
院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小三子探头看了眼,冲李半仙点头:"素梅姐回来了。"
钱一多转头时,正瞧见穿蓝布衫的姑娘跨进院门。
她发辫上没别红花,耳后的白痕却比照片里更明显——和墓道石壁上那道月牙形刮痕,分毫不差。
"爸,孟冲回我消息了。"李素梅把车推进廊下,车筐里露出半截油纸包,"他说今晚上七点,在镇东老槐树下见。"她抬头时正对上钱一多的目光,顿了顿又补,"他问我...是不是张梅托的人。"
李半仙的烟袋"当啷"掉在地上。
钱一多看着他弯腰去捡,影子在青砖上缩成团,突然想起昨夜后半夜的马蹄声——有人说"乾陵那处的土样和您说的一样"。
"张梅是谁?"钱一多顺口问。
李素梅解车筐的手停了。
她望着院角的老桃树,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衬裙:"孟冲前妻。
去年春天,说是上山采药坠了崖......"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桃瓣,"可山脚下的王婶说,坠崖前晚,她听见孟冲屋里有摔东西的动静。"
堂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灶房的水开声。
李半仙重新点上烟,火星在他指缝明灭:"素梅,去灶房把粥热了。"
姑娘应了声,拎着车筐往灶房走。
钱一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瞥向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姑娘笑着,可现在他再看,那月牙似的眼睛里,分明藏着团化不开的雾。
"老钱。"李半仙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今晚跟我去老槐树,见见这位''小孟爷''。"他敲了敲钱一多的碗,"你不是想知道这局怎么开吗?
明儿个,就该看怎么收了。"
钱一多低头扒粥,腌萝卜的咸味儿突然变苦。
他想起昨夜布包里的金佛,想起李素梅耳后的白痕,想起那个坠崖的张梅——李半仙的局,怕从把闺女嫁出去那天,就已经埋下了。
院外传来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钱一多抬头时,正看见李素梅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热好的粥。
她经过他身边时,他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极了墓道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