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的灯泡在头顶晃着昏黄的光,赵婉儿的指甲几乎掐进老槐树的树皮里,指节发白得像要渗出血。
张远山的桃木剑在桌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剑身的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剑尖洇,像条活过来的红蛇。
"那和尚的眼睛..."施丽娅突然攥紧李宝的袖口,她的掌心沁着冷汗,"灰袈裟,青眼睛,我转身的时候他还往我这边挪了两步。"她喉咙发紧,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当时以为是庙里光线暗,可现在想起来...他袈裟的领子是湿的,像是浸过水。"
赵婉儿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原本靠在门框上,这时猛地直起身子,银镯在腕间相撞发出脆响:"我在塔顶看到的黑影...是不是也穿灰袈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它蹲在檐角,我一抬头它就歪过脑袋,眼睛...眼睛泛着绿。"
张远山的拇指重重压在剑柄的八卦纹上,指节泛白:"四象阵最忌阴物借势。
塔檐镇兽倒刻,是破了镇压局;香灰聚中,是有东西抢了香火。"他扫过赵婉儿发青的嘴唇,"处子身本就招阴,那塔又专克活人气——婉儿现在体内的气脉怕是乱了。"
李宝的玉坠在胸口烫得厉害。
他摸出坠子,月光透过窗户在玉面投下斑驳树影,原本温润的玉色里竟浮起几缕血丝。
他想起方才下塔时,台阶缝隙里飘出的那股腐叶味——不是普通的潮湿,是混着铁锈和香火灰的腥气。"要查清楚,得离那东西更近。"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今晚我们回庙借宿。"
"借宿?"施丽娅的瞳孔缩了缩,"金伯苗下午还说庙不对外留宿,现在去他能应?"
"就说我们是诚心礼佛的香客。"李宝指腹蹭过玉坠,"我有居士证,再捐笔香火钱。"他看向赵婉儿,她的睫毛还在发抖,"庙里晚上没人,那些东西才会露头。"
张远山的桃木剑突然发出轻鸣。
他把剑收入布套,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我车里有朱砂和糯米。"这是同意的意思。
施丽娅咬了咬嘴唇,从背包里摸出防狼喷雾塞进袖口:"我手机开着录像。"她看向赵婉儿,"你要是觉得不对劲,掐我胳膊。"
赵婉儿攥紧她的手,指甲陷进施丽娅掌心:"我听你们的。"
下山的路比白天更陡。
李宝开着车,车灯划破夜色,照见道旁的柏树像两排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