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把钝刀割着青石板,张老太的指甲刮过地面的声响里,李宝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闷响。
他盯着老妇右眼的血丝——那血丝顺着眼白爬向瞳孔,活像条吐信的毒蛇。
“你偷朵朵,偷盼盼,就为了这破罗盘转的疯话?”李宝捏紧兜里的趾骨证物袋,温霞白天攥着碎布哭到窒息的模样突然在眼前炸开,“温霞的女儿是不是也死在你手里?”
张老太的白翳左眼突然剧烈抽搐,右眼里却浮起浑浊的笑意:“小囡儿是给猫大仙的见面礼,大仙收了礼,才肯告诉我阿芳在哪儿”她枯瘦的手猛地抓住井沿,指节泛出青灰色,“三年前阿芳说去买糖,就再没回来。我在菜窖里找到她的骨头——”她突然尖笑起来,“全是猫啃的印子!”
小宋的执法记录仪红灯晃得人眼花,李宝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温霞说过女儿失踪那天闻到的茉莉香,此刻正从张老太衣襟里翻涌出来,混着腐叶味直往鼻腔里钻。
那是她往女婴襁褓里撒的香粉味,是温霞跪在派出所门口哭着说“我闺女身上也有这味儿”时,李宝记在本子上的线索。
“后来有个穿蓝布衫的先生说”张老太佝偻的背突然挺得笔直,月光照亮她嘴角的白沫,“说要拿未婚女人生的刚满月的小囡儿,在七月半寅时三刻投井,猫大仙就肯显灵,告诉我阿芳的魂儿被叼到哪儿去了”她猛地扑向小宋怀里的包袱皮,指甲擦过李宝手背,划出三道血痕,“温家那丫头的闺女多好啊,粉团团的,正合大仙的意!”
李宝的太阳穴“嗡”地炸开。
他想起温霞攥着的碎布,想起井里那团正在下沉的粉色,喉咙像被人塞进烧红的炭块:“你根本就是拿孩子喂野猫!什么大仙,全是你自己疯了!”
“住口!”张老太的尖叫震得老槐树枝叶乱颤,她突然从怀里掏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的阿芳不能白死,这些小囡儿是替阿芳还债的——”
小宋的反应比李宝快了半拍。
他侧身挡住李宝,右手迅速扣住张老太持剪刀的手腕,左手的辣椒喷雾顶在她颈侧:“放下!”但张老太像块烧红的炭,被制住的手反而更用力,剪刀尖擦着小宋手背扎进青石板,“咔”地迸出火星。
李宝这才看见她脚边——几滩暗褐色的痕迹从井边延伸过来,混着水洼里的月光,像朵畸形的花。
那是温霞指甲缝里的污渍,是女婴挣扎时抓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