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旨意,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彻查兵部员外郎郭照怀贪墨军需、倒卖粮草一案。凡涉案官吏,不论官职高低,一经查实,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一道惊雷横空劈下。
方才还喧嚣的麟德殿内,落针可闻。
百官脸上笑容僵住,不少人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僵硬。
更有嗅觉灵敏的官员,已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李肇眉峰未动。
心中却一片雪亮——
父皇既是借他的手敲打萧氏与旧勋,也是在试探他回京后的锋芒,要如何施展
只是,他们不会知道
在黑风口的大雪里,他踩过冻僵的尸体冲杀。粮草断绝时,他啃过带血的马骨和树皮。嚼过冰雪解渴、刨过僵死的鼠穴。那些绝望中淬炼出的铁石心肠,早已将他最后的一丝优柔碾碎。
“父皇,儿臣请旨——”
李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遍大殿。
“西疆将士以血肉筑城,不容国贼亵渎。请父皇允东宫协查此案,儿臣必令蛀虫尽出,以正国法!”
“协查”二字,咬得极重。
他要的不仅是旁观,而是干预权。
崇昭帝高高凝视他良久,微微颔首。
“准。”
一个字,重逾千斤。
御阶下,李桓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
精研刑律,督办京兆,这一直是他赖以固权的差事。
李肇这次回来,当真是事事都要争。
他看着李肇挺拔的身影,眼中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旋即低头,默饮无言。
李炎、李佥等人,也是神色各异,或惊惧,或沉思,或强作镇定
殿外夜色渐深,秋寒更重。
麟德殿里金樽依旧,歌舞再起。
却没有了之前的欢腾,众臣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位从西疆归来的太子,不再是当年那个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青涩储君,而是一柄淬满铁血杀意的寒刃,即将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就在一曲终了,新舞将起之际,关涯忽然步履匆匆,面色凝重地自侧殿疾步走入
他凑到李肇的身侧,耳语。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什么,只看到李肇面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