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松开钳制童童的手,将面纱重新系好在耳后,语气带着讥讽。
“怎么?顾五郎也会心软?见不得小孩子哭?还是说,听到孩子哭,就想起薛月盈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和她生的野种,心里头不自在?”
她说话越发尖酸刻薄,句句戳人痛处。
顾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慢慢走进来。
他手上提着一个食盒,一身半旧青袍,带着室外的寒气,肩头落着一层碎雪,恍惚间看去,竟有几分昔日侯府公子的清俊,风度翩翩。
“哭声太大,引来左邻右舍注意,于公主大事不利。”
顾介看向痛哭的童童,“孩子还小,也经不住吓唬。若哭坏了,公主拿什么牵制陆佑安?”
平乐哼声,烦躁地走回梳妆台前。
“这小蹄子眼里只有文嘉那个贱人,我生她养她一场,倒成了外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咬牙切齿地痛骂着,看着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突然咯咯笑起来。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腊月二十是个好日子,大家一齐上路,黄泉路上也热热闹闹,谁也不孤单。”
顾介将粥碗放在桌上,走到炕边,想摸摸童童的头,却被孩子害怕地躲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的手僵在半空。
顿了顿,缓缓收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公主的信,已送到护国公主府。如今满城风雨,京兆府、五城兵马司甚至京营都在暗中搜寻,整个京城已然戒严,陆佑安已然急疯了,三日后,他定会亲自到场”
“他当然会来。”平乐冷笑,拿起梳妆台上那支赤金凤钗,狠狠插进发髻,“我就是要他来,要他亲眼看着,看着那个贱人身败名裂地死在面前,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背叛我李玉姝,是什么下场”
顾介沉默片刻,道:“公主此举实在冒险。行刑之日,通化门下必会重兵把守,布下天罗地网即使我们顺利上城楼,达成所愿,又该如何脱身?”
“脱身?”平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过身,面纱滑落,露出可怖的疤痕,“你以为我还想活吗?”
她一步步走向顾介,眼神空洞又疯狂,声音里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我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的尊荣、地位、夫君、儿女、容貌甚至最后一个肯帮我的人,你”
她伸手,冰凉的指尖划过顾介的脸